這期間,法式塌目魚和二人的主菜已經分别被侍者端上來。
白清婉看着沈宴面前的馬賽魚羹搖頭暗笑,這個人還是跟以前一樣,執拗地遵循白葡萄酒配白肉的原則。
她用叉子銜了一口自己的巴黎龍蝦送入嘴中,松軟的龍蝦肉伴芝士香醇萦繞唇齒。
“那你又是怎麼找到董叔的,楚家到底把他藏在哪了?”白清婉眼眸清亮,瑩潤的紅唇此刻沾了一小塊芝士,但她自己渾然不覺。
沈宴下意識拿起手帕擡手,而後頓了頓,有些不自然折回來,輕輕按了按自己的嘴角。白清婉也跟着擦了一下,那抹芝士被擦掉了,沈宴眼神黯了黯。
“楚一雄出手狠辣,聽說董瑞祥一力主張傅氏注資貝殼掌權高端線後,竟然聯絡了幫派的人,将董老暗中扣下。”
白清婉倒吸一口冷氣:“隻扣幾天沒什麼用,等他放出來不但要跟我們繼續合作,說不定還會對他進行報複,所以……”
“你想的沒錯,”沈宴道,“這次他大概破釜沉舟,并沒打算讓董瑞祥回來。”
“那你怎麼把他就救出來的?”
“找了個相熟信任的中間人,”沈宴飲了口氣泡水,“其實找到了關鍵的破局點,解這個局也不難。”
“那關鍵破局點是……”白清婉陷入思考。
“侯東南。”沈宴并未打太久啞謎,“他背後的靠山跟那個綁走董叔的幫派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白清婉馬上眼睛亮了:“難道他吃三家?”
沈宴點頭:“沒錯,他一面同我接洽,背後又出力幫楚家鉗制董瑞祥,隻因以董老為代表的舊股東,對于以他為首的新股東來說是很大牽制。這次借楚一雄之手将其除去,日後他在董事會就掃清了一大障礙。”
“而且他認為這麼做也不會得罪你,還可以順利幫你把這件事辦下去。”白清婉接道。
“确實如此,他覺得,沒了董瑞祥他大可以直接出面助傅氏和貝殼拿下合同,我們的利益不會有損分毫,甚至更承他的情。而且退一萬步講,就算我們注資不成,他也除去了心腹大患,這件事辦好了,楚家還會把他當自己人,情勢依舊對他有利。”
聽罷,白清婉重重歎了口氣:“你們商人真可怕。”
沈宴笑笑,看着侍者将清口的雪葩端上桌,拿起來喝了一口。
“婉婉,别忘了你也是商人。”
“跟你們比,我大概也就算半個商人吧,那天晚上還巴巴帶着越筝到處找董叔呢。”說着,她忽然想起什麼,憤憤看着沈宴控訴道,“既然你早知道,那天還收了我寫給你的那張寫滿董叔聯絡方式的紙!”
沈宴看她,想起那張寫滿隽秀漂亮字迹的紙,此刻正被自己平平整整夾到一本書裡放在床頭,不尤笑道:“多可愛啊。”
然而這句話,此刻聽在白清婉耳朵裡,實在是一句赤/裸/裸的嘲諷,好像在說她對于董瑞祥一事天真得可愛。
她撇撇嘴,喝了一大口白葡萄酒,氣鼓鼓看着面前的沈宴:“吃飽了嗎,我要回公司了。”
沈宴的眼裡含笑,嘴角上揚:“不急,還有蔬菜和甜點沒上呢。”
話音未落,侍者剛好把紅汁黃瓜和甜酸莴筍端了上來,白清婉憤然咬了一大口莴筍。
最後的甜點白清婉點的是蛋奶酥,她看了看沈宴的選擇,一般情況下,他都會選自己也喜歡吃的瑪德琳蛋糕或者檸檬餡餅。
但這次,卻點了一盤漂浮之島。這是一種将白酥皮浸泡在牛奶蛋羹上的甜點,Rue Montmartre
還會搭配特制的果醬和餅幹碎。
“換口味了?”
沈宴沒有馬上回答,他其實一向不大喜歡吃甜食。
“嘗嘗。”
他這一句語氣聽不出是問句還是陳述句,不過白清婉決定将它當成前者。
“那我就嘗嘗好了,在它家還沒點過漂島呢。”微微歪一下頭,白清婉的眼睛彎成月牙,她客客氣氣道,“你先吃一口。”
沈宴眉眼柔和,他淺淺盯着她:“你嘗第一口。”
白清婉沒再客氣,知道他不喜甜品,以前在國外經常是整份都讓給她吃的。她拿起小勺子,在酥皮上挖了一塊,劃過絲滑的牛奶蛋羹,送入口中。
甜品的美味在舌尖跳舞,柔滑的蛋羹融合牛乳的清香再伴以酥皮的爽脆,美味非常。
“好吃麼?”沈宴看着她的表情,憑對她的了解其實早猜到她的喜愛。
在得到她“嗯”的一聲回應後,他将盤子推到她面前:“你吃。”
等白清婉吃完,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沈宴簽單付款,這才準備離開。
出門時,沈宴的手中多了兩個精緻的包裝紙盒。
白清婉隐隐猜到了是什麼。
果然,上車時沈宴把盒子遞給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