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了好一陣,司清焰才試着撐起身子。
床頭櫃上亮着一盞微黃的台燈,她借着燈光掃了一眼室内,再次确認隻有她一個人。
“時淵洺?”
她喊了幾次他的名字,沒有回應。掀開被子赤腳下床,涼意順着腳踝遍布全身,讓人不聽使喚到跌坐在地闆上。
愣怔在原地,感受到肚子的幹癟,她才恍然大悟。
許是哭得太久,餓得難受,身體才會忽然這麼虛。
也可能是因為她的情緒還沒徹底平複,因為睡夢前的記憶早已回溯,也因為醒來後發現時淵洺不在身旁。
顫抖着呼出氣來,撐着床沿起身,沒想象中困難。
可孤獨還是湧上身來,有點委屈地癟了癟嘴,好在沒有想要哭出來。
這時卧室門開了,是她在找的人。
“清焰?”
他走了過來,很輕很輕,怕碰碎什麼。
“怎麼醒了?”
重新坐回到床上的司清焰,看向蹲在她身前的時淵洺,久久說不出話。
“做噩夢了?”很柔和的一句問話,男人愁眉不展地看着她,伸手想去握住她的手。
她似回神地搶先握住他的手掌,小聲嗫嚅:“你去哪兒了?”
是去次卧休息了嗎?是因為沒有得到她的許可,所以才沒有留在這裡嗎?
“暗房。”時淵洺回握她的小手,将整個包裹在掌心,“想吃點東西嗎?”
“嗯,好,我餓了。”
聽她乖順地說着如此可愛的話,時淵洺終于舒展了眉頭,不動聲色地将人平穩地抱起來,等來到廚房時,司清焰才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
此刻坐在吧台上,目光追随着他,看他從冰箱裡拿出食物,看他将食物放到微波爐裡加熱,看他重新回到她面前,溫柔似水地看着她。
“等十分鐘就可以吃,先喝點蜂蜜水。”原來他還拿來了水,司清焰覺得自己的腦子還不是很清醒。
被喂着喝下水後,滿足般地歎了口氣,終是緩了過來。
“你在暗房裡做什麼?”
“想事情。”
見她想一口氣喝完,時淵洺以防她嗆到,便略微強硬地将水杯拿開,放回到吧台上。
室内響起清脆的聲響,敲擊着倆人的心髒。
司清焰的心跳得厲害,猜到他在想什麼事情。
她想問他事情想的如何,有沒有想出答案了呢。
可她突然不敢問了,杯子被放下時響起的聲音像警鐘,似在告誡她要小心謹慎地說話。
長久的沉默圍繞着他們,直到微波爐叮的一聲響起。
時淵洺似安撫地捏了一下她的指腹,才走過去拿出食物,并用勺子緩緩攪拌散熱,免得燙到他的女孩。
吃了幾口後,司清焰察覺到這碗粥裡的食材都很新鮮。
“這是你在我睡着後做的?”
“嗯,想着等你早上醒來可以吃。”
又被喂了一口,司清焰一邊嚼着一邊看向窗戶。
窗簾緊緊擋住室内的光景,外面沒有透進來一點光線。
“現在幾點了?”她想也許沒到早上。
“三四點左右。”
司清焰這才看清他眼底發烏,嘴唇有點幹,下巴上有微微泛青的胡渣。
和平日的利落不大一樣,倒不至于狼狽,卻也算不上精緻。
司清焰嘗試回憶過去,發現從未見過這般疲倦外露的他,可這樣的他反倒有一種壓抑的張力,叫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目光觸碰到他隐忍的痛。
痛,他在痛嗎?他在痛苦什麼?是因為想事情想成這般模樣嗎?
“時淵洺,你是不是一晚沒睡?”
她想起他因為公司的事務剛加過班,直到現在恐怕都沒有好好休息吧。
碗底還剩一點粥,司清焰不想吃了,時淵洺隻好放下碗,拿來濕紙巾給她擦嘴。
“嚴格來講不是,我有抱着你睡了一會兒。”雖然隻是閉目養神,根本沒有沉睡過去。
一邊給她擦嘴還一邊說這種話,司清焰難免臉熱。
下一秒卻想到他應該也餓了吧,于是拿過碗看了一眼,殘餘的食物所剩無幾,想去煮點别的給他吃,卻被他阻止。
其實他方才在暗房有喝了一杯咖啡,但:“我不怎麼餓,清焰,我吃你剩下的就行。”
“那我喂你,好不好?”
下午茶的時候,她就很想喂他,隻是一直沒機會。
好在他很爽快地點了點頭。
如果能一直這麼溫馨下去就好了。
可司清焰總感覺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