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淵洺按下房門的密碼,司清焰不小心瞥見了那串數字。
她怔愣了一會兒,随後又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覺得自己未免想得太多了。
畢竟,她和時淵洺的生日是同一天呢;而且,她還知道他的手機密碼鎖也是他的生日,從很早的時候就是了。
門一打開,司清焰對屋内的裝修毫不意外。
黑白灰的色調,冷淡如深淵中的水池。
她望着單調的色塊,忍不住開口:“你這屋子,要是能加點……”話未說完,忽然意識到什麼,立即噤聲。
時淵洺也想到了以前,下意識地接了她的話:“加點綠色或者橘色?”
這話一出,兩人都愣住了。
綠色與橘色,是火焰的顔色,也是司清焰的代表色。
以前他們剛戀愛的時候,時淵洺就在她的大學附近租下了一間小房子。房子的風格也是黑白灰,而她一進門就開始吐槽,嘴裡念叨的正是類似的話。
尴尬得無所适從,司清焰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心裡浮現出一絲空落落。所幸,時淵洺已悄然走向廚房。
“先吃飯。”
吃飽了,才有力氣去做些别的事嗎?
司清焰甩開腦中旖旎的遐思,跟着他走進廚房掃了一眼。果然,廚房裡看不出做飯的痕迹。
“我來做飯,半小時後就能吃。”
時淵洺倒也沒有跟她客氣,畢竟他知道她喜歡做料理,而他自然不會讓她一個人做,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
于是,兩個人便很自然地一起忙碌,彼此間的默契不言而喻。
另一個默契是,他們各自做了對方喜歡吃的菜。
而且兩人雖然默默無言,隻聽得筷子湯勺偶爾在盤中碰撞的清脆聲,但不經意的動作都充滿着深沉的關懷。
時淵洺會把所有調料都放到離她更近的位置;知道她吃飯時不喜歡嘴上油膩,吃幾口便會擦嘴角,于是也把濕紙巾準備好。
司清焰知道他吃得快,習慣一頓飯風卷似的結束。所以她舀飯時特意隻給他盛了半碗,避免他狼吞虎咽,吃得腸胃不适。等到他吃完半碗,她知道他會再去盛。
吃過飯後,他們當然會一同洗碗,時淵洺負責洗,司清焰則負責将碗碟擺放瀝幹。
一切好似沒有變過,哪怕他們之間的關系說不清理不順,彼此的情感始終不曾淡去。
司清焰一直清楚這一點。
畢竟,當年時淵洺提出分手時,還陪她哭了一整夜,電話一直沒有挂斷。
隻有這麼徹底的宣洩,才讓她在沈欣面前隻哭了三小時後立馬振作。
雖然那陣子,她一直無法相信他真的要與她分開,直到冷靜下來後她才明白,他是認真的。而她給自己找的理由是,他對她沒有戀人般的愛了,隻剩下朋友般的情。
做朋友也挺好的,她可不希望與他的聯結就因為談過戀愛而完全斷絕,會有點可惜,雖然目前的狀态也會讓她的心難受地一顫。
擦幹手後,坐在沙發上,司清焰微微有些恍惚,直到一杯檸檬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幾上,才把她從思緒中拉回。
他們的喜好總是那麼相似,直到這一刻,她依舊分不清這是否是為她精心準備的。
不過隻要她捧起那杯水就明白了。
這是一杯溫熱的檸檬蜂蜜水,是她喜歡的口味。
再看時淵洺手中的檸檬水,冰塊閃爍着冷光,估計沒有蜂蜜,是他喜歡的口味。
酸澀與甜膩的味道在她的喉嚨中蔓延開,司清焰刻意讓水杯停留多一會兒,隻為了遮住微微上揚的嘴角。
“你想在這行幹下去?”時淵洺打破這一陣溫柔的甯靜,畢竟再這麼安靜下去,他會先受不了。
司清焰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很好。
因為如果她選擇繼續待在殡儀館,那麼她必定要克服内心對死亡的恐懼。
她稍微沉思後,才認真地回答:“我隻是覺得,既然做了,那就盡量做好。”
這是她一貫的工作态度,想把每一件事做得盡善盡美,也避免在關鍵時刻掉鍊子。
時淵洺俯身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面上,随後坐在單人沙發上。
他的手肘支在膝蓋上撐着下颌,溫和的目光低垂着,卻在無聲中散發着一種難以接近的深沉氣息。
盡管如此,他對她開口說的話充滿柔情:“你還是想繼續開面包店,對吧?”
他看得出她并沒有放棄那份夢想,隻是在迷茫中徘徊,不知道如何重新開始。
司清焰猛地坐直了身子,重重地點了點頭。
于是,時淵洺不緊不慢地開始詢問她面包店倒閉的原因。盡管司清焰的叙述有些模糊和籠統,他卻總能在細微之處找出問題的症結。雖然他對面包一無所知,但在談及店鋪租金、定價策略、創意新品和營銷方式時,他的思路清晰到簡直像是一個精通商業的專家。
哦,對了,聽齊天說過他是公司老闆,那難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