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手機,找到微信上id叫流淚芸芸貓聊天框,發送道:我今天見到顧書嶼了。
對面迅速回了一個問号,下一刻,手機當中彈出了流淚芸芸貓邀請她通話的頁面。
“你今天見到顧書嶼了?”
對面的女聲還沒等她說話,便急急地說道:“你等等,我出去和你說。”
車載藍牙已經自動進行了連接,宋知念像是洩了氣般地趴到了方向盤上,慢悠悠地說道:“芸芸。”
“剛剛辦公室裡學生比較多。”她應該是終于換到了一個僻靜的位置,連聲音都清晰了不少:
“你今天不是陪你媽媽去醫院嗎?怎麼會見到顧書嶼?”
林芸和宋知念是高中同學,從高中選課完分了班之後就成了好友,後面又一起考上省立大學的漢語言系。
隻是林芸在大四的時候就因為家裡的要求去考編當了高中的語文老師,而宋知念因為沒有家庭的壓力,在畢業前就在運河邊開了家獨棟的咖啡屋,她的店環境布置的比較好,加上又在運河沿線的曆史街區上,現在也已經成了網絡上推薦的知名打卡店。
這段時間她在照顧母親,店裡也就交給了店長和其他員工。
“就是在醫院見到的。”宋知念笑笑:“不過嚴格來說也沒有見到,我聽到了他的聲音,他應該沒注意到我。”
她當時是背着他們站的,他們應該在看到走廊有人之後就進了辦公室。
“好吧。”林芸歎了口氣,她站在教學樓的回廊上,看向下方中庭之中并肩走着的換教室的學生,猶豫着問道:
“那你,有看到他嗎?”
她們都知道這個他并不是指顧書嶼。
自從三年前,無論是誰,在和宋知念的交流之中,都不會提起他的名字。
那像是一個禁忌。
但是那些一個傅字之後的沉默,那些看到宋知念後欲言又止的模樣,那個所有人心知肚明隻能用“他”來代替的詞。
也隻有一個人。
宋知念停頓了一會兒後,略有些疲憊道:
“沒有。”
她已經很久沒有想到他了,尤其是在爺爺病逝前看着她定下婚約之後,那些本來會經常出現在她夢境之中的回憶都漸漸地消失了。
林芸心中的大石微微落下,但宋知念的下一句話又讓她的心高高地提起。
“但我聽到了,他們在讨論一個叫阿承的人的病情。”
那個承,是陳、是呈、還是他的承?
宋知念不知道。
雖然她聽得沒有很詳細,但是卻足以從簡單的一兩句話中推測出他們談話那人的病情。
兇險,嚴重,複雜到似乎不應該是他那個年紀應該有的身體情況。
“念念。”
林芸的聲音将宋知念拉回現實之中,她猛然回神,隻聽到林芸說道:“不要想這麼多了,你帶阿姨去的可是康複醫院,一般人誰沒事往康複醫院跑呢,也許是他們顧家自己的長輩或者親戚呢?”
“或許是我太敏感了吧。”
宋知念知道好友說的是實話,卻還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她總是想忘掉過去的一些事情,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她想要遺忘,就能遺忘的。
“别想太多了,念念。”
林芸是當年所有事情的圍觀者,她也見證了那年他消失之時宋知念的低迷,對于現在的她而言,她更加情願宋知念和他之間永遠不要再相見。
“就算你們又重逢了又能怎麼樣?你想,他當年都能對你不告而别诶!”林芸的語氣有些高昂,像極了她平常對學生發火時候的姿态:
“要是現在他還敢若無其事地出現在你面前,我非沖上去把他暴揍一頓,你要是敢攔我,我還可以買一送一連你這個戀愛腦一起打!”
電話那頭宋知念的輕笑并沒有打消林芸的擔憂,就連她的語氣也有些遲疑:“念念,你真的還想見到他嗎?”
“我想見他一面。”
車内和地下室的室外溫差有些大,就連車前方的擋風玻璃上都凝上了一層霧霜。
“我想和他說一句話。”
“如果早知道是那樣的結局。”宋知念看着面前滑落的霜珠,聽着林芸的呼吸,一字一句說道。
“我們不如一開始就不要遇見對方。”
不會遇見,就不會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