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好痛苦……怎麼今天太陽這麼刺眼?越盡山伸手遮了一下,感覺似乎做了個很長的夢。糟糕,他忘了,今天要去找一下城南林家的!
越盡山一個鯉魚打挺爬起來,把東西一收就準備退房。
越盡山背着行囊和寶劍,懷裡揣着金玉,在客棧退房時狠狠大出血一把。“這麼多錢嗎?店家,你沒算錯吧?!”
那掌櫃的居然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小姑娘伶牙俐齒朝他一笑,“客官住的是上房,一日…”話還沒說完,一位女聲突然響起:“越盡山!”
越盡山一轉身就愣了,是存青,那個西湖邊遇見的青衣女子。踏破鐵鞋無覓處,一下見到這個一面之緣的女子他竟然真切地高興起來,“存青姑娘!竟然在這裡碰到你!真是太巧了,我正要去找你們…林姑娘呢?”
存青眼瞳靈動,皺着眉頭瞪着他,憤憤道:“越盡山你個混賬!你居然一直都不來找我家小姐!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們遭了多大罪!”
越盡山一激靈,來不及解釋連忙道:“怎麼了?是林姑娘怎麼了嗎?”
存青停了一會,臉上似乎還有點不知所措,像還沒編出謊話的小孩,所幸越盡山并沒有發現,隻是連忙追問。
存青一推他,說:“怎麼好在這裡說?反正别拖了,快和我走!”
越盡山二話不說把省的銅闆全拍在桌上,說:“不用找了。我們快走吧!”
他們一走,掌櫃的小姑娘托着腮幫子看他們的背影。旁邊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也學她坐在櫃台上試圖看賬本:“你說客棧陣法破了?是不是有妖怪?是剛剛那兩個人嗎?”
那掌櫃一巴掌拍到少年背上,打得他狠狠咳嗽。“姐姐讓你讀書就去讀書,需要你看賬本嗎?還有,不是他們,前天晚上陣法就破了。對面應該并無惡意,能無聲無息破了客棧,也可以無聲無息殺了我。”
掌櫃的一臉無所謂,那少年人卻一下緊張起來:“什麼?我搬到你房間和你一起住。你說有這樣的大妖來我們客棧,是做什麼的?”
掌櫃的簡直震驚:“你來幹嘛?炮灰都不夠的。老實點,别整這些有的沒的。”
一路趕路都來不及說話,等越盡山到城南林家之時才來得及問:“到底是什麼事?存青姑娘,你總得說了我才能知道怎麼應對呀!”
越盡山翻身下馬,正想轉頭把存青姑娘也攙扶一下,猛然轉頭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存…存青姑娘?”方才明明一直在他身側并騎,怎麼又不見了?越盡山有點着急地向後望去,不會是跌跤了吧?還是落後了?
吱呀一聲,面前緊閉的高門緩緩推開。聽到聲音,越盡山轉身,竟然是林姑娘親自開門。
越盡山上前兩步:“林姑娘!存青姑娘說你出事了,也不說明白,怎麼了?還是存青姑娘方才還在這裡……”
林姑娘今天沒有戴頭笠,神色頗為冷淡。不知為何,見到這樣的林姑娘,越盡山心裡有些發怵。好像……好像渾身汗毛倒豎,一種無法解釋的身體現象。林姑娘倒是一切尋常,聞言皺眉看了看他身後,說:“是不是越公子騎馬騎太快,把存青甩在後面了?她本來就是姑娘家騎的慢一些。罷了,先進來吧,她會自己回來的。”
看越盡山欲言又止的憂心模樣,林姑娘毫不在意地往他身後瞥了一眼,說:“存青不是普通姑娘,你盡管進來就是。”
越盡山隻好把馬系了跟着林姑娘進門。
林府坐落在這樣偏遠的郊外真是奇怪。富人喜歡的清淨是鬧中取靜,而不是真的在郊外圈地,這樣日常生活多不方便呢?不說别的,越盡山自西子城城中奔馬而來花了将近半個時辰,府中家丁若是每天出門采買什麼的隻會更慢,豈不是大半天就這樣過去了?
越盡山沒有多問,但是敏銳的直覺讓他覺得有點不安全,他握緊了手中的劍。
林姑娘回頭道:“越盡山。”
越盡山一愣,腦子裡忽然模糊地想,他有對林姑娘說過自己的名字嗎?還有存青姑娘也是,今天那樣氣憤,一語道破他的姓名時他也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存青姑娘說話像有什麼蒙着的霧,讓他不能不跟着她的思路走——林姑娘出事了......是什麼事?存青姑娘怎麼也不說,他就那樣着急嗎?什麼都來不及追問就一路跟着跑過來......他何時這樣莽撞了?
存青姑娘呢?
越盡山又忍不住回頭。
“看什麼呢書呆子!”一抹綠色帶着點香氣一下從門外擠了進來,“你馬怎麼騎得那樣快?我都喊住你讓你等等了!”
是存青。
越盡山一下松了一大口氣,不知道是放下了什麼憂慮:“抱歉了存青姑娘,許是方才風聲太大,我沒有聽到。你沒事就好。”
存青一推他催他跟上前面神色冷淡的小姐,小聲說:“小姐生氣了,你完了。”又亦步亦趨跟着他追問:“越公子馬騎的很好啊,你不是讀書人嗎?”
越盡山現下還是一頭霧水什麼也不知道呢,但是也隻好摸了摸腦袋擡眼偷看了一下林姑娘,她在前面帶路,一言不發,看起來一點餘光都欠奉......這麼生氣麼?他什麼也沒做啊。他低聲道:“不算多好,君子六藝罷了。”存青哦了一聲,還想問,前面帶路的林姑娘突然停下步子,低聲道:“到了。”
幾人步子一頓,面前院門隐隐露出一條縫。院門旁邊青苔覆着一塊青石,上面刻了小篆。越盡山眯了眯眼看清,上面寫着“人間一場好夢”,落款是林仙居。林姑娘一回頭,眼神落在越盡山腰上:“我們家祠堂不許帶刀劍進去。”
越盡山一愣,不知從哪裡鑽出來一個小厮已在他身後候着了:“公子,交給我就好了。”
越盡山一激靈,他不能算什麼大俠,可也是自幼練劍的,竟然一點沒察覺這人是何時出現的......林府真是卧虎藏龍。
越盡山從腰上把軟劍拆下來。他的軟劍薄如蟬翼,繞在腰上貼在外衣裡,很少有人注意。把劍交給那小厮,林姑娘看着他又說:“越公子,我不喜歡有人在我面前亮劍,我隻說一次,還請公子記好了。”
越盡山呐呐想解釋一句,覺得林姑娘這話說的實在是太不客氣了。隻是她說的那樣理所當然,越盡山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這樣真的太失禮了?
門推開,方才寂靜的大宅子一下有了人氣,一排排小厮奴婢站成一圈,将正中間的人圍了起來,而幾人步入院中就宛如羊入狼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