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盡山不知自己是怎樣飄忽地回到了客棧。大概任由誰吹了西子湖的風雨都會這樣腳步輕忽。
越盡山不是本地人,他們家原是富戶,自小寒窗苦讀,自開蒙至今十餘年。今年進京趕考,他途經西子城,西湖的水養人,他忍不住多停留幾日——不知是因為這山水景色還是因為那一塊沒有找到主人的玉佩。這樣貴重的東西怎麼也不能直接收人家的……可要是真去人家家裡拜訪,也太冒昧了。
林姑娘一看就是深閨女子,家中豈能沒有父母兄弟?他貿然來訪,還帶着姑娘的玉佩,是什麼意思呢?若沒有這個意思,就不該去招惹人家;若有這個意思,他身無功名,碌碌無為,那還不得叫人打出去!
越盡山不是猶豫的人,林姑娘肯定不是随機路上挑人送玉佩,林姑娘稍有暗示,他就該把剩下的路都走完才對。沒有功名就去考,沒有錢就去掙,不管林家相不相信他,他至少得上門拜訪,才不算辜負佳人呐!遍覽西湖之後他便收拾行囊。托人打聽城南林家的人還沒有回信。難道是他聽岔了?可是那樣貌美的女子怎會托生在布衣之家,怎麼可能打聽不到?
想了想,越盡山還是徹夜點燭。他沒有那樣好的玉,隻有當時離開家鄉時唯一帶上的一塊金鎖,是他小時候家裡打的長命鎖,背面是他母親刻的“平安”二字。
他把金鎖和玉佩一塊,買了一塊白色的錦緞包起來放進胸前,決定明天醒了就親自去找林家。
“叩叩——”是敲門聲。
越盡山擡頭,這麼晚了,他在城中也沒什麼認識的人,誰呢?
“叩叩——”又是規律的敲門聲。
不對!
越盡山驟然轉身,不是敲門,是敲窗戶!
天氣不冷,他打開了窗戶,一轉身是一個無聲無息的人影飄在三樓的窗戶邊上,見他轉身,她歪着頭,又緩緩敲了敲窗:“叩叩——”
啊靠!
好驚悚,越盡山一下握緊腰間的劍,定睛一看,原來是他見過的林姑娘。林姑娘怎麼找過來的?不重要了。林姑娘怎麼飄在半空的?
林姑娘一身白衣,沒有帶面紗,原來是側坐在窗台上。她問:“越盡山,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她露出真容,越盡山越看越覺得奇怪,似乎真的見過,很熟悉的眉眼。可是這樣容貌的女子他一旦見過肯定不會忘記,怎麼會完全想不起來?
怪異,太怪異了。這個林姑娘從裡到外都是一團迷霧。林姑娘這行為做派,是普通的閨閣女子嗎?他謹慎道:“林姑娘怎麼過來的?”
林姑娘環視四周:“越盡山,我若是不來,你就該打包離開西子城了吧?”
越盡山剛想反駁,忽然又提起心來:“我……我同林姑娘說過我的名字嗎?”
林姑娘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一伸手:“我的玉佩呢?”
越盡山還來不及反應,懷裡的玉佩動了動,猶如被線牽着一下飛出來到了林姑娘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