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景:“可你不是後日才回來嗎?”
雁守疆一哂:“一時不慎着了華兄的道,若不快馬加鞭趕回來,隻怕我家被偷了都沒處說理去。”
華景悲憤至極險些一個倒仰暈過去,再看站在雁守疆身旁一語不發,反而一臉看好戲模樣的華書,好似一隻被雨打濕毛發,迎着陽光再次煥發光彩的公雞。
華景心中一陣絞痛,完了,全完了。
·
華書和雁守疆匆匆回了軍營,遠遠就看到阿莫在門口徘徊,見兩人下馬趕緊迎了上去:“回來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到底有沒有與他阿兄做交易啊?”
雁守疆無奈:“自然是沒有,否則我快馬加鞭把她尋回來做什麼?”
阿莫:“那你那日面露苦色,瞧着為難不已的是還在考慮啊?”
眼見華書聞言臉色一變,雁守疆生怕再起誤會,趕忙說道:“你在說什麼昏話?這種事情還需要考慮?”
“那藥茶那麼貴,我以後每年都要大量采購,本來手頭就不寬裕,還不許我苦一苦了?後面少不得要再與阿闳去信,還不許我心裡為難?”
“……”
華書鬧騰這一番,此刻說開之後也有點羞窘,自己若是堅持一點,不過一兩天的事情,哪就至于如此輕易地被華景蒙騙?
正尴尬着不知該怎麼給自己找補,路風耀一臉喜色地走了上來:“将軍回來得正當時,剛剛收到了李陵的急信。”
來信是一支簡易的木牍,雁守疆擡手接過,隻見上書:‘數年不見,明日吾至,望傾城相迎。’不禁面露無語。
阿莫湊過去一看:“還要傾城相迎?他是有多大面子啊?”
路風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李陵這性子一點也沒變,還是這麼……喜歡熱鬧。”
華書聞言卻差點蹦起來:“誰?誰要來?李陵那讨厭鬼來這裡做甚?”
衆人齊齊看向她,路風耀與阿莫面露好奇:“咦?我記得兩年前李陵成婚,給将軍送過喜帖,聘的乃是孟博士長女,那李陵不就是你姊夫?”
華書脫口而出:“什麼姊夫?”
說完她才意識到不對,自己現在假作孟家舅父之子,李陵娶了孟氏阿姊,自己可不要稱一聲姊夫?
她壓下即将脫口而出的罵人之語趕緊找補:“他,他娶我阿姊的事,我都沒有同意,算什麼姊夫?不算不算。”
雁守疆眉頭微動暗笑一聲:“既如此,你明日與我一同去接他吧。我與李陵也曾共事,幫你們說和說和。”說完轉身就走。
阿莫:“啧啧,将軍與李騎都多年未見,今日得知他要來居然這麼高興,瞧瞧背影都透露着喜悅。”
華書卻覺得腦中轟然作響,叉着腰大喊道:“我不去接他,我才不去!”
第二日午時,便有斥候來報,李陵所率五千騎兵即刻便至。
雁守疆着人叫上華書幾人,便到城外迎接。
華書此時無精打采滿臉不悅,環視一圈營中将官幾乎都來了,卻沒看到秦泰,一時有些疑惑:“秦軍侯怎麼沒來?”
阿莫眉毛一挑,笑得不懷好意:“秦泰也是從長安就跟着将軍的,他笨嘴拙舌一張口就得罪人,旁人熟悉他的性格多不計較,但李陵卻是不容人的。得知他要來,秦泰氣得一晚上沒睡覺,哪裡肯來給他接風?”
華書嗤笑一聲:“不來就對了!李陵那家夥哪裡值得如此興師動衆?”說着,她又問道,“不過,李陵來武威作甚?”
路風耀補充道:“陛下有令,命李騎都率五千兵馬在後接應征讨大宛的貳師将軍,本應直接去張掖,但聽說貳師将軍在武威駐留許久,便也先來此。”
華書眼睛一眯:“陛下也太向着李廣利了吧?居然讓李陵給他兜底,我雖不喜李陵,但李廣利也配?”
路風耀一笑:“你以為李騎都就願意嗎?”
華書冷笑一聲:“嘁,他整日裡恨不得鼻孔看人,讓他給那厮做配,隻怕要嘔出血來了!”
衆人聞言皆大笑起來。
說着話,華景也匆匆趕來,與衆人相互見禮,瞧見華書後不自然地往旁邊一站。
華書現在對華景恨得牙癢癢,但外人面前,少不得要給他留點顔面,便隻輕哼一聲,未言其他。
那廂,李陵率部終于迎面走來,高頭大馬黑甲高冠好不得意,馬行近前,玄色披風一展,李陵踏馬而下,端的是風流倜傥英姿不凡。
李陵下了馬便直沖雁守疆而去:“伯貞!三年不見,你怎麼生得越發好了,恨我不能生作女兒身啊!”
雁守疆一把拍開他的手,笑道:“老實點。”然後下巴往左邊一擡示意他先與衆人招呼,“晚間來我營中再叙。”
李陵嘿嘿一笑,轉過頭一拍手:“呦,都是熟人啊!景阿弟,你阿姊近來找到幾冊古籍,特意抄錄了讓我帶來給你解悶,一會兒自個兒派人去我那兒拿。嘶!這不是茅道長?也是多年未見了啊!還有誰啊我瞅瞅。我去!”
李陵往後一跳,再不見那風流不羁的樣子,一把扯住華景,驚恐地破了音:“你你你,她她她,她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