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雙眼圓睜,聲音驚恐到了極點,在場之人本就是來迎他的,視線自然都落在他身上,見狀莫不狐疑不解。
華景忙抓住驚恐的李陵,一邊搖頭一邊偷偷豎起食指比了個默聲的手勢。
李陵見狀心中一梗,結合華書此時的裝扮立刻有了猜測,暗呼倒黴:他要是說破了這位小公主的身份,攪亂了她的好事,隻怕要被玩死!
想到這裡,李陵禁不住倒退半步。
華書則眉頭微挑,興緻盎然地把李陵上下打量一遍,然後書笑眯眯地向他走去,拱手揖禮唱喏道:“弟孟疏,見過姊夫,姊夫安好~~”
再擡起頭時,隻見李陵倒吸一口涼氣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啧,真沒用。
不過半日,新到的騎都尉李陵與孟郎君二人不和,方一見面就被孟郎君氣暈過去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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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讓她裝作誰不行?你們華家旁□□麼多與她年齡相仿的好兒郎,做什麼讓她裝成我們孟氏子弟?你這是毀我孟氏清名!”喝着壓驚湯藥,李陵質問道。
華景不由語塞:“什麼叫你們孟氏?外姊夫,你是不是忘了你姓李?”
李陵梗着脖子堅定極了:“我夫人姓孟,我就是孟家人,我就是半個孟家子!”
華景:“……又不是我讓她自稱姓孟的,我說了也不算啊……”
李陵把額間帕子一掀,推開喂藥的親随,焦急得不得了:“那你就快快把人送回去啊!”
華景把茶盞一放,起身向着李陵和随行的軍師段确則躬身道:“這也是我深夜到訪,耽誤諸位時間的緣由。”
随後華景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兒,以及華書如今尋了雁守疆做靠山,不僅不肯回長安,還要立志從軍,為了擺脫他,甚至直接住到軍營的情況全部說了出來。
“華某無用,連挑撥離間這樣的法子都用過了,還是勸不回她。外姊夫素有急智,段先生又出身隴西望族,才幹不凡,還請兩位幫我出出主意吧。”
段确則皺眉思索片刻道:“一方投鼠忌器,一方毫無顧忌,此事隻怕不易。且公主身份尊貴,華大人作為兄長都無法管束,旁人就更難了。”
見段确則搖頭,華景又把希冀的目光轉向了李陵:“外姊夫,今日我見你與雁守疆極為熟識,可否請你從中說項?”
李陵擺擺手:“我與雁守疆是熟識,但以他的性格,隻要認準了一件事,想要扭轉他的想法難如登天,除非你願意告知他臨塵公主的身份,或者向陛下請旨給他施壓。”
華景悲苦道:“難道就沒有旁的法子了?”
段确則忙打斷道:“在下私以為這兩種辦法都是與公主魚死網破,若公主鬧起來隻怕不好收場……還是得有什麼法子讓她自己願意回去才是。”
幾人接連搖頭,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情能扭轉華書的想法,李陵卻突然靈光一閃:
“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李陵雙目放光,盯着華景,“彥行,法子我沒有,消息倒是有一個,或許真的可以讓她自己願意回去。”
第二日一早,借着李陵的面子,華景終于得以進了軍營,幾人直奔華書營帳而去。
“混賬!”
幾人進去沒一會兒,‘砰’的一聲,一隻茶盞從帳子裡飛了出來,途經之人莫不被驚得一個激靈,對視一眼後都守在帳外不敢離去,生怕華書受了脅迫。
而帳内氣氛也确實劍拔弩張。
華書手持一把短匕橫在李陵頸側,氣得臉色漲紅,怒吼道:“你個混賬!膽敢毀我阿姊清譽?!”
“阿書!”華景忙顫抖着抓住華書的手腕,“外姊夫不過将他知道的消息告知于你,你還要殺人不成?”
李陵被她如此呵斥威脅也有些生氣,言語之間也帶出了混不吝的勁來:“公主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毀長公主清譽這種事情我可沒膽子做。”
華書咬牙切齒:“我姊兄故去不足一年,屍骨都尚未尋回,阿姊心心念念皆在于此,怎麼可能再嫁?這消息不是胡言亂語是什麼?你們想哄我回去,卻不該拿我阿姊做筏子!”
話音一落,華書拿着短匕的手猛地回收,隻聽铿锵一聲,匕首便被她狠狠插入桌案。
那桌案厚逾寸半,竟被華書極怒之下力透而過,隻餘刀柄在外露着,幾人皆是大驚。
眼見華書一身匪氣毫不收斂,華景又氣又怕,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你如今找了靠山,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安危和清譽,我投鼠忌器,也奈何你不得。我說此事是為了讓你回去,但确無虛言。你既然不信,就在這裡等着長公主大婚的消息吧!”
“你!”
“怎麼?”華景脖子一梗,“要把阿兄一并殺了不成?!”
華書緊咬下唇,‘锵’的一聲拔出匕首跑了出去。
見人走遠了,華景和段确則才稍稍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