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華書抱着肩膀滑坐在地,忍不住哭出了聲。
她本來都認命了。
等到下個月太子加冠,她便回長安去,左不過是婚事而已,再想辦法就是。
正如符起所言,在朝一樣可以施展抱負,一樣可以為邊郡謀福。
可是一場戰役又把她的執念勾了起來,那種戰栗的感受已經在她血液裡生根發芽,如何能割舍得下?
明明是雁守疆把她拉了回來,憑什麼他說舍棄就舍棄?
她堂堂臨塵公主天之驕女,豈是他說要便要,說不要便趕走的?
她很想直接追去烽燧,先打一架再要個說法。
可是她太難過了。
她不想看那人把她當一個物件一樣擺在天秤上,衡量怎麼才能把利益最大化。
太多人這樣幹了,她從心底裡不想看到他也這樣。
“咚咚……”
華書又委屈又氣憤,兀地聽到兩聲似有猶豫的敲門聲,瞬間心傷氣急:“走走走!都說了不想理你!”
“是我。”
低沉而熟悉的聲音響起,華書有一瞬間的怔愣,緊接着憤怒湧上心頭,打開門一掌把雁守疆擊退幾步:“你來作甚?我走了你還不滿意,還要來瞧我笑話不成?”
華書憤怒之下不曾留力,雁守疆硬受她一掌也不禁悶哼出聲,眼見華書又是一掌襲來,雁守疆又不敢還手,隻能匆忙躲避。
華書惱恨之下全然沒有留手,一招一式怒氣沖沖,雁守疆又隻敢躲避,一時之間進退維谷,竟有種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的無奈感。
他壓下焦躁,趁華書露出一處破綻之時快速把人擒住,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壓在樹幹上。
華書氣急擡腿又是一記膝擊向着雁守疆下身而去,吓得雁守疆趕緊擡腿橫壓,卸了她腿上的力道。
她還在掙紮不斷,雁守疆卻已經被她這動作吓得後背直冒冷汗,連忙大聲道:“你就不能聽我說兩句?”
華書氣憤之下不斷進攻,此時渾身的力氣已經耗掉了七八分,她聚起最後的一點力道一腳踩在了雁守疆的腳上:“好啊!你說!”
雁守疆吃痛跳開兩步,又氣又急地看過去,隻見他心心念念的小公主此刻眼眶通紅一片,花瓣一樣的嘴唇繃成一條線,顯得倔強而委屈,瞬間又心軟到了極點。
他歎口氣壓低聲音,輕柔地訴說着這一路疾馳的彷徨:“我來是想告訴你,你阿兄說得不對。你不是什麼可有可無的人,你良善,堅毅,聰慧,機敏,勇敢,是這世上最獨一無二的人,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雁守疆更進一步,定定地看着她:“在我心中,你更沒有什麼價碼,你是我在武威認識的最值得的一個人,金山銀山也不足以換一個你。”
氤氲月光下,他的眸子燦若星辰,盛滿了真摯,華書一時恍惚,竟有一種被求愛的錯覺。
“所以孟小郎君可還願意随我回大營?”
華書猛地背過身去,此時她若還不明白其中必有誤會,就白長一顆腦子了。
可她卻沒有工夫去細想其中關竅,也沒有心思與華景生氣,她心跳如雷,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
救命!雁守疆該不會真有龍陽之好吧?他為何要這般看着我?
雁守疆見她不言不語,不笑不哭,隻轉過身去,頓時心中一緊,忍不住追問道:“你,你不願意跟我回去了?”
華書躲開他追過來的視線,捂着通紅的臉快走兩步:“我,我,回,我去拿行李。”
不過片刻,華書背着自己的小包袱走了出來,她瞥了雁守疆一眼又趕緊轉過眼,低着頭快步走了出去。
“嗚嗚嗚……”
一陣異響傳來,華書吓了一跳倒退兩步,這才看到鼻青臉腫的阿三阿五被捆在了扔在籬笆牆下。而她端方尊貴,衣不染塵的兄長則稍微好一點,臉上還是白白淨淨不見傷痕,屁股底下也被墊了塊石頭。
華書:“……”
她緩緩地回頭看向雁守疆。
雁守疆頓時手足無措,尴尬地走上前去把華景嘴裡綁着的帕子解了下來。
“都是權宜之計……”
而華書則看向守在一旁的小寶幾人,有點不明白他們是怎麼做到袖手旁觀看熱鬧的?
華景被解開繩子猛地站了起來,他一手叉腰一手前指:“你你你,你怎麼能,
你……”
雁守疆掩口輕咳一聲:“華兄見諒,雁某從未被人如此戲弄,一時沒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