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已過去許久,太陽已經完整的從地平線上出來。
山間霧氣漸消,陽光透過窗間,照在雕花繁複的床沿。
陳讓剛被自己的生物鐘叫起,就聽到自家寵物魚的聲音:“變态主人,有人找你。”琉璃缸中的小青正浮在睡蓮影裡,尾鳍輕擺間攪碎一池琥珀光。
自從她通過了長老晉升草案,已經兩年半沒人擾她清淨了,這次又有什麼事要她解決?
陳讓走到梳妝台,搗鼓自己的頭發,同時傳音給門口的李宏道,問何事找她。
按照往常,陳讓依然是綁了個松松的低馬尾,剛想換上常穿的白衣,就聽到:“祖師,今日是問道大考最終比試。”
“師父想請您出席,視察弟子們的修煉情況,以激勵弟子們不斷學習。”
陳讓眼珠微動,“可以。”
她重新拿出一套新衣,上面有靈隐宗紋樣,利落地穿上。
但幾個帶子不知道怎麼綁,陳讓憑感覺綁好。鎏金暗紋順着廣袖流淌,卻在腰封處堆成亂麻——靈隐宗祖師服飾委實比修仙功法更難參透。
幸好外袍夠大,穿上就看不到裡面的褶皺了。穿好衣服,餘光瞥見窗邊長勢茂盛的金黃色向日葵,陳讓順手從魚缸拿水澆了。
問道堂的考核擂台下,熙熙攘攘。
兩年時間,靈隐宗的弟子校服都換新,看起來像個正經宗門了。
“你們說今日最終比試哪位師兄會獲得第一?”一個桃花眼弟子匆匆趕到,見自己暫時擠不進去,就和身前的白衣弟子閑聊起來。
“應該是白潇潇師姐,她剛被通過仙盟考核升為地級修士,是最終比試中修為最高的了。”白衣弟子回答這個在身後提問的人。
“白師姐心法領悟高,修為提升快,但劍術和身法太差,差點沒躲過對手的劍招,險勝晉級。”
“也是,那你是認為梁文羽師兄第一喽,梁師兄每日練劍,簡直劍癡。”
“梁師兄一根筋,執着劍術,之前小考次次倒數。”
白衣弟子被身後之人否認幾次,說了最後一個答案:“哦,我知道了,你是推崇沈懷序師兄。他三次小考第一,劍術和心法都練,人還好。”
“你就不能想想何易淩師兄嗎?他也很努力的!”桃花眼弟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說。
“何師兄天天去山下找小娘子玩,幾天不見人影,疏于練習,全靠天賦,他能第一?”白衣青紋校服弟子搖頭說。
“什麼?師兄我隻是為寂寞的少女們排憂解難,閑聊解悶,在你們看不見的地方練習,哪裡全靠天賦?”桃花眼重重拍了白衣弟子的肩膀。
白衣弟子回頭,驚訝,“诶?何師兄?你還沒進去?”
“進去了還怎麼聽你講我壞話?”何易淩雙手抱胸,狹長的眼尾上挑,似笑非笑。
白衣弟子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嘀咕,“本來就是嘛,确實沒看見過幾次。”
“師兄你快進去登記吧,好好表現。我聽人說,大師兄去請祖師了。”
“祖師!?”何易淩本以為最終比試沒什麼重要的,因為參與到了最終比試的人,都能拜師,名次也隻是拿到不同檔次的獎勵罷了,他都打算缺席,當個最後一名了。
“祖師也來收徒?”何易淩低聲問。
“不是吧,祖師收徒,那祖師徒弟輩分不就比宗主還大了?”
聞言,何易淩周身一松,“有道理,師兄我先進去了。”
說完,他禦劍向場内飛去。
場内,沈懷序抱劍倚在柱子上,黑眸清冽犀利,看着擂台上正在比試的兩人。
何易淩正在從一堆黑衣弟子中找人,視線看見他,從劍上下來,走近後,一同倚在柱子上。
“從鎮子上買的糖炒栗子,吃不吃?”何易淩拿出一個紙袋,伸到沈懷序面前。
“不吃。”沈懷序視線就沒離開台上,回絕了糖炒栗子。
“無趣。”何易淩剝開一個栗子,扔嘴裡。
“你今天的早課沒做。”
何易淩又剝了一個栗子,不甚在意,“哎呀,最終大比,誰還管早課做不做,瞎操心。”
“話說,你要拜哪位長老?我覺得誰都行,就是不要拜無心長老就行。”何易淩手肘輕撞沈懷序。
“無心長老,有自己的考核方式,不會從大比收徒的。”沈懷序從紙袋中拿了一個栗子,單手剝開。
何易淩颠了颠紙袋,“我看着大比沒意外你就是第一了,你是不是要拜宗主?”
“應該吧。”
台上的人還在打,但勝負漸漸拉開,男弟子的劍招屢屢破開女弟子的靈力防禦。
“潇潇的身法真是太差了,空有靈力,在文羽的劍招下節節敗潰。”何易淩嚼着栗子,鼓着腮幫子說。
“文羽的劍術鑽研很深,少有人能赢他。”沈懷序又吃了一個栗子,忽然停頓,“你剝的殼丢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