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靈器裡了,”何易淩一個白眼,“真是的,你和我老母一樣。”
“不過文羽也不是你對手吧?”自己的這位舍友,天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不是看功法書就是練劍,簡直修煉狂魔。
沈懷序抿嘴,不語。
“聽說宗主讓大師兄去請祖師過來看比試,本來以為可以敷衍過去,這下得認真打了,不能在祖師眼下偷懶。”栗子吃完,何易淩也拿出自己的佩劍。
聽到祖師要來,沈懷序眼皮輕擡,眼眸微動,便看見遠處天邊的兩個人正在飛來。
陳讓一來,就看見擂台上勝負已分。她走到評審台,江汝枭和一衆長老起身迎接。
等陳讓坐下,他們才重新落座。
陳讓左手撐着下巴,右手拿起一個長得很像櫻桃的紅果吃。
“聽李宏道說,宗門的中級弟子數量都比低級弟子多了。”
江汝枭回複:“多虧問道堂,弟子們互相交流修煉心得,我宗人才輩出。”
陳讓沒看見被自己坑成靈隐宗長老的那個人,“怎麼不見無心?”
白胡子長老摸着胡子說,“無心長老他又拿自己試藥,現在還處于症狀顯現期,沒恢複。”
“這是第幾場了?”
“下一場就是本次大考的首席比試了,勝者第一。”
陳讓看着擂台,隻見沈懷序和上一場的勝者相對站着。
青玉磚鋪就的擂台上,沈懷序的劍鞘與梁文羽的在陽光下折射出不同光澤。清風掠過額發時,梁文羽的劍已然出鞘,劍脊震顫發出的嗡鳴竟引得觀戰弟子佩劍共鳴。
七步距離在梁文羽腳下縮地成寸,劍鋒劃出新月弧光。
沈懷序以劍鞘斜點地面,借反沖力倒掠三丈,落地時青玉磚上留下深淺不一的梅花狀足印。
“小心了!“梁文羽喉間爆出一句,身形驟然分化出九道殘影。每道虛影都施展不同劍招,或劈或刺或挑,竟将沈懷序所有退路封死。
觀禮台上幾位長老微微颔首——自學能将九影幻劍訣練至九影齊出,當代弟子不超過五指之數。
當梁文羽九影齊出時,觀戰席爆發出陣陣喝彩。陳讓将拇指按在主座扶手上,随着殘影移動規律輕輕叩擊。第三道虛影刺向沈懷序右肋的瞬間,他突然嗤笑出聲。
“錯了。”這聲低語驚動了一旁的江汝枭。
“祖師有何高見?”對方挑眉轉頭,卻見陳讓正用劍在青磚上勾畫。九道潦草劃痕組成奇怪的蛛網狀結構,其中三條交叉線被特意加深。
“此人若能把‘挑月式’換成‘燕回巢’,此刻沈懷序的左肩要穴就該被刺穿了。”陳讓的劍穗尖端懸在某個交彙點,“九影幻劍講究氣機輪轉,他偏要在第三變招時強行催動第八重劍氣...”話音未落,擂台上恰好傳來虛影破碎的脆響。
江汝枭瞳孔微縮——那些破碎的虛影順序,竟與青磚上的劃痕分毫不差。
沈懷序忽然閉目凝息,劍鞘橫于胸前畫圓。當九道劍光即将及身的瞬間,他周身爆發出渾厚氣勁,竟在方寸之地形成劍氣漩渦。
梁文羽的虛影接連破碎,真身劍鋒刺入氣旋時如同陷入泥潭,劍刃竟被帶得偏開三寸。
“以鞘為劍?”有眼尖的弟子發現端倪。沈懷序的劍鞘表面浮現細密紋路,每次格擋都在空中留下淡淡殘痕。
這些痕迹逐漸交織成網,竟将梁文羽淩厲的攻勢束縛在特定範圍。
梁文羽眼中燃起赤芒,突然棄守強攻。劍刃化作流光直取中宮,劍速之快竟在身後拖出十丈劍痕。
“懷序要赢了。”陳讓指尖掠過茶盞。
金屬交鳴聲不絕。沈懷序的佩劍終于出鞘,劍身竟比尋常長劍薄上三分。
雙劍相抵時,梁文羽驚覺對方劍鋒傳來螺旋氣勁,自己的剛猛力道如同劈進棉花。
仿佛回應陳讓那句判詞,沈懷序手腕輕抖,薄劍突然彎成滿月,借着反彈之力将梁文羽連人帶劍挑向半空。
沈懷序的劍招驟然變得缥缈難測,每次點刺都精準擊中梁文羽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間隙。
當梁文羽試圖催動秘法強行提升靈力時,忽覺喉間微涼——沈懷序的劍尖不知何時已抵住他的喉結處,薄如蟬翼的劍身正映出自己驚愕的倒影。
滿地青玉磚纖塵不染,唯有梁文羽立足處碎裂如蛛網。
沈懷序歸劍入鞘時,微觀弟子才發現他的足印始終沿着北鬥七星方位分布,每個腳印深淺完全一緻。
陳讓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畫出沈懷序足印并添加一道弧線,弧線恰好連接沈懷序七處足印。
若從擂台東側俯瞰,這分明是把未出鞘的劍形——先前所有布局,竟都是為了最後三寸劍鋒的驚鴻一現。
“原來如此...”看着桌面未幹的水迹,江汝枭看明白了。
沈懷序是利用梁文羽不擅長心法的弱點,用心法将梁文羽圍住,就像蜘蛛捕食般困住獵物,再給獵物緻命一擊。
“勝負已分,我們第一屆問道大考的首席是沈懷序。”
“懷序确實是好孩子,不知他會拜哪位長老為師,”陳讓看着一排坐着的長老,又看着江汝枭,“還是直接拜你這個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