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來到内閣,就看見陳讓拿着自己的毒藥方看,眼神暗了暗,“祖師,今日來藥堂找無心何事?”
“這百步癫使用銀環紅冠蛇毒素,可以使玄階修士神志不清一個月,但隻能麻痹地階修士一盞茶的時間;若使用赤喉腥草,可以使地階修士永久喪失神智,使天階修士麻痹一炷香的時間。”
無心聽到這話,定定地望着陳讓。這個百步颠是他根據《天毒術》的“百步麻”改進的,在他自己身上試出的毒性。他也想過用赤喉腥草,但他不敢用他自己試毒,即使他把自己體質變成藥人,但還是個肉體凡胎。萬一把自己試死了,此生還怎麼觸及醫藥毒真理。
“我想過用這個,但不知道毒性如何,你是怎麼知道的?”無心的聲音有點抖,帶着幾分壓抑的瘋狂。
陳讓從草稿紙中擡起頭,看向無心。
這個男人瘦削蒼白,眉心一顆紅痣,眼神充滿對陳讓的探究和對答案的執着。雖然穿着靈隐宗配備的簡單服飾,但看周身氣度,俨然是個貴公子。
“自然是體會過,”陳讓放下紙張,輕描淡寫地說,“坐。”
翹起一條腿疊在另一條腿上,陳讓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後,對剛落座的無心說:“你的筆墨表明煉丹對你來說就是小意思。”
“我是為報答江宗主救命之恩,才留在這裡的。”無心從袖子中抽出一張紙,從桌子上挑一隻筆,記錄赤喉腥草之于百步癫的效用。
一個弟子将泡好的茶放在兩人各自的桌上便在旁邊候着。
“我把用于研究的一部分時間給你們煉幾顆丹藥,改進一下煉丹術,就夠仁義了。”他唰唰地寫字,約莫是想到什麼,筆杆停頓,“所以你是因為以前中過赤喉腥草為主藥配制的毒,才知道怎麼改進的?”
長這麼大,沉迷研究的無心第一次嫉妒修仙者:修仙之體和凡人之體到底還是不一樣,如果自己也修仙,這副身體就能承受更大的藥力和毒性了。
“這個另說,我今天找你是讓你配合我推行新制度的。”陳讓手肘置于桌面,雙手交合托着下巴。
“新制度如果需要我花更多時間為你們煉藥,就不必談了。”無心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這麼果斷,就不怕我一生氣,失手攻擊你嗎?”陳讓眯眼,看着無心,心道:果然有個性。
“祖師,你很強,但有些事情是實力也無法得到的。”無心提筆,拿起寫好的筆記,透過光線看。
陳讓失笑,搖搖頭,起身。
“唉,本來看見有人研究毒術,想着有人傳承我好友的衣缽。”陳讓走到内閣門口,頓了一下,歎氣道。
“華螢啊華螢,看來你的毒術要失傳了。”陳讓提腳剛要踏出門檻,就被一隻手拽住。
她回頭,隻見無心蒼白的手抓着她的袖子。
“你認識毒聖華螢?”無心緊緊地盯着陳讓,語氣上揚,臉頰也激動得有了幾分血色。
無心垂眸,喃喃道:對,毒聖也是千年前的……
“可是毒聖六百年前就壽元已盡,你也見不到她。”無心松開手,想看陳讓還有什麼話說。
陳讓手中憑空出現一本書,封面歪歪扭扭寫着“華螢毒術”四個字.
陳讓一邊翻開一邊說:“這書是千年前華螢親手寫給我賠罪的。”
“我偶爾用這書裡的毒方來配毒藥,她還寫了一連串的毒素研制原理,不過我都懶得看。”
無心闆着臉,頭伸向陳讓,想看一下書頁内容。
陳讓合上書頁,微笑地等無心表态。
無心張口又閉上,反複幾次,終于妥協,“好,跟我說一下你的新制度。”
“我要實行新的靈隐宗内部交易規則,宗門内透過分數兌換購買丹藥。”陳讓轉身回到主座上,端起茶杯。
“這不可能,不用靈币買丹藥,藥堂沒有靈币收入,如何去獲得靈植?”無心跟着走到陳讓旁邊,皺眉道。
“非也,不是完全不用靈币,而是在宗内分數可當成靈币使用。”
“這分數對藥堂有何用處?靈币全世界通用,而所謂的分數隻能在宗内使用。”
丹爐青煙在梁柱間遊走,将斜照的夕晖割裂成縷縷金紗。陳讓指尖輕叩紫檀案幾,發出空谷回磬般的清響,沒有直接回複無心的質疑。
“這分數嘛...“她忽然拂袖,案上茶盞騰空而起,碧綠茶湯在半空凝成蛛網般的脈絡,“隻是一種管理方法,得給不同等級的弟子們動力去交流。”
無心看着空中的茶湯化成的脈絡圖,沒看懂。他扭頭看着陳讓,等她解說。
“我要規劃一個問道堂,專門給弟子們提供修煉指導,類似凡間的學堂。”
“以分數為獎勵,激勵掌握了修仙方法的上一級弟子指導下一級弟子,但分數需要可以轉化為實物。”
“而丹藥是最合适的。”陳讓側身看向站着的無心。
“我宗弟子竟大多數還處于凡體階段,”陳讓眼尾微眯,冷聲道,“功法的缺失,長老數量少,導緻宗門青黃不接。”
“藥堂需要煉制凡人可用的丹藥,公開售賣給凡人,以獲取靈币采購稀有靈植,不過我們宗門自己也可以提供一些靈植。”
無心聽到這裡,冷笑,“你這還不是要壓榨我?公開售賣需要量産,就你們藥堂之前的效率,一天才幾顆丹藥?”
陳讓摸摸鼻子,輕拍無心的肩膀,“也不能這麼說,等這個制度實施之後,宗門弟子大多可以運用靈力,就能幫你煉藥嘛。”
“再者,看你的手記,你應該有分模塊煉藥的方法,量産對你來說不是問題。”
陳讓把《華螢毒術》給無心,無心快速翻閱,一目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