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苒苒突然有了主意,雀躍道:“勞煩方伯先将能找到的人手集齊,其他的我來想辦法。”
說罷,便風風火火帶着安喜樂出了門,直奔保濟堂而來。
“義診?”聽了她的想法,常媽媽皺了皺眉,“過往朝廷也組織過幾次義診,但都是在天災人禍,重大疫情的時候,銀錢也是由朝廷出,若沒有朝廷的财力支持,哪怕是你舅舅家也沒法兒做這樣大的善舉。”
窦苒苒知道常媽媽誤會了她的意思,便将自己的想法慢慢講給她聽。
“像那種天災人禍之後的義診,咱們自然辦不起,可是以街道為單位的小規模義診還是可以的,我來找媽媽說這個事,不是讓哥哥資費全免,隻是不收診金,另外……”
說到此處,她小臉一紅,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我還想跟哥哥商量,凡參加義診并在咱們保濟堂開藥的居民,能不能在不賠錢的情況下少賺一點,适當讓利。”
她本是好心,一方面想解決坊内居民看不起病的難題,另一方面也是想幫奶兄一把,可這話怎麼說都像是拿着别人送人情,也不知奶兄和媽媽會不會誤會,又解釋道:
“哥哥的醫術我是信得過的,隻是他年輕,還差些口碑,若是義診的事能成,也能給哥哥闖闖名号。”
在現代的時候,她也曾參與過類似的社區活動,說是義診,其實就是社區推廣,社區考慮的是便民和健康普及,商家讓出一部分利潤,卻能收獲客源和廣告效應。
可是在古代這些想法太超前,她也不知藥材有多大的利潤空間,此事到底能不能行,心中很是忐忑。
誰知沒等她說完,常媽媽就已笑逐顔開,“那敢情好,這樣既能幫助鄉裡,我也不用成日曬藥了。”
保濟堂雖然生意不好,但是該備的藥材卻是一樣都不能少,因為賣不出去,想進新藥也沒銀子周轉。
她一日裡大半日都在幫兒子曬藥,别說隻是讓出一點利潤,隻要不賠錢她都願意的。
窦苒苒這才放下心來,笑道:“那就勞煩媽媽将這事與哥哥說明。”
這幾次常文斌雖不像從前那樣趕她,但也不愛搭理她,她有點不敢跟奶兄搭話。
“這有何難,等我去說。”常媽媽高高興興去了藥堂,将事與常文斌說了。
常文斌到底不是内宅婦人,怎會聽不出窦苒苒的本意?有些讷讷地道:“她真願這樣幫我?”
自從出了太醫院,他事業上便一直苦悶,在京裡人生地不熟,又不知如何破局,窦苒苒一個提議幾乎将他所有困難全部解決,可見心思靈活又敢作為,光這一點,已經勝過大多數閨閣女子,自己從前倒是錯看了她。
“她是你奶妹,自然不會坑害咱們。”常媽媽對自己養的東西迷之自信,一點沒懷疑窦苒苒已經換了人,隻當她是長大了懂事許多。
窦苒苒在内院等了沒一會兒,便見常媽媽與常文斌一同進來。
向來不太理她的奶兄,竟鄭重向她行了一禮,“多謝大小姐成全,我定全力配合,将此事做好。”
窦苒苒也忙起身,笑着回禮,“如此,便勞煩大哥哥了。”
兩人又聊了聊藥費減免的空間,她這才知道藥材的利潤居然這麼大,不算藥鋪租金人工,很多普通藥材成本不到兩成,稀有藥材便更是千金難求。
難怪貧苦百姓看不起病。
“若此事能成,我願将藥費減半。”常文斌道。
“也不用定那麼死。”窦苒苒想了想,最後兩人議定,藥資過于透明會擾亂市場,好事可能變成壞事,還是要根據來看病的居民收入情況定,實在窮苦的給個成本,條件好些的七折八折便是,總歸比其他藥鋪便宜很多。
與常文斌說定,她又去了三嬸家,将義診的想法與互助會的長輩們講明,人人都覺得主意好,于是在後巷貼出公告,寫明于某月某日某處開辦義診,所有坊内居民都可免費看病,減收藥資。
“還有一件事,我怕那日人太多,不好維持秩序,不知能不能征集一些志願者來幫忙。”
各府雖多多少少都有些下人,但各有各的差事,總不好因為她一個念頭,将人都派出來,亂了府裡日常秩序。
“志願者?”又從她口中聽到個新詞,衆人都覺得新奇。
窦苒苒便将志願者的意思說明,“也不會真的讓人白出力,若是有人願意幫忙,不光可免費看病,還可藥資全免。”
這又是個好事,五堂嬸笑道:“咱們後巷裡閑人盡有的,我回去便問問,有沒有人願意幫忙。”
将所有細節在腦中細細過了一遍,回去後,窦苒苒便叫夏安寫出章程,如何報名,如何排隊叫号,如何維持秩序等等,盡量萬無一失後,才着人在後巷搭好臨時診棚,隻待義診開始。
到了義診那日,早早便有居民等在診棚外,各街道的志願者各司其職,按照順序分發号牌,引導大家排隊就診。
卯時正,常文斌背着藥箱準時到達,排除的居民看他年輕,議論聲漸起。
“這大夫及冠了嗎?怎麼這麼年輕?”
“這麼小的年紀會看什麼病?還不收錢,别是拿咱們練手。”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我看這事不靠譜啊。”
從沒見過這麼多人排隊看診,常文斌本就緊張,聽得人談論,漸漸紅了面龐,初春的天氣,急得滿臉流汗。
窦苒苒早預料到義診可能出現各種問題,叫秋喜在診棚邊搭了張桌子,桌子上又落了把椅子,自己爬上去,用紙闆圈成個喇叭,脆生生地開始開場講話。
“各位居民父老,為了方便升平坊内居民就醫,解決大家看病困難的問題,咱們特意請來了妙手仁心的保濟堂常文斌大夫為居民義診,常大夫十七歲考入太醫院,醫術精湛卻心系民間百姓,所以才在東市開了間醫館,此次義診,不光免去診金,還願意為大家讓利,大家說,我們是不是應該掌聲感謝他一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