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各府的利錢都已送過去了,字據都是當家主母親自畫押……”
裡面傳來另一男子低沉的話聲,窦苒苒聽不清他說了什麼,出于好奇,便大着膽子舔舐手指,将窗戶紙破開一個小洞。
隻是這一點點聲音,卻被裡間的人敏銳察覺到了。
“誰?”
一隻大手猛地從後捂住她口鼻,緊接着,她被攔腰拖進一個溫熱的懷裡。
被抓包的恐懼襲滿全身,窦苒苒腦中警鈴大作,撲騰着小短腿拼命掙紮,直至被來人拖進一間空包房中。
溫熱的呼吸噴在耳際,“别告訴我,這次你也是來找弟弟的。”
聽到時玉的聲音,窦苒苒慌亂的心情竟奇迹般感到一絲安定,正要回頭去看,他卻突然将她托進懷裡,扯亂衣襟,把頭埋入她頸項間。
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驚呼,包間門已經被暴力破開。
“小侯爺居然這麼好興緻?”來人皮笑肉不笑。
“穎王殿下,”時玉将窦苒苒整個擋在身後,聲音帶着微喘,“是殿下這裡的逗情香太過霸道。”
聽到穎王殿下四個字,窦苒苒心裡一凜,偷眼向門外望去。
為首一人年約四十,身材偉岸,相貌英俊,雖一身便服難掩周身貴氣,眉宇間帶着睥睨衆生的淩厲與威嚴,又與故作出來的親切神情形成夾角,讓人既懼又厭。
像窦苒苒這樣的天生慫人,隻看一眼便覺雙膝發軟,忙縮在時玉身後,不敢看了。
她雖身在後宅,平時也會聽夫人們聊些宮裡的八卦,知道這位穎王殿下是當今聖人的長兄,年輕時曾親自帶兵打仗,而彼時當今還年幼,先帝甚至在立嫡立長這件事上猶豫了很久。
雖然在朝臣的死谏下還是将皇位傳給當今,這位穎王在軍中的聲望卻幾乎蓋主。
然而聖上對這位兄長十分尊敬,登基後,兄弟之間也沒有不合的傳聞。
這樣尊貴的身份,聽時玉的意思,竟是這賭坊的主人?
那人也看了她一眼,忽地笑道:“外人隻當小侯爺是天生的冷心冷情,連我這裡最好的春紅姑娘也看不上,原來是偏好這一口。”
她算哪一口?窦苒苒愣了一下,一把捂住自己半敞到胸口卻沒露出一點事業線的前襟,愠怒得眼含淚花。
不過是平了一點,居然就真的把她當成小厮了,也太污辱人了吧?她年紀還小呢,以後還會長的……
時玉嘴角幾不可察地翹了翹,竟未解釋,“讓殿下見笑了。”
“小侯爺剛剛可曾聽到什麼聲響?”
“太過投入,不曾。”
那人神色一頓,目光直白地向時玉下方掃去,哈哈大笑道:“既如此,便不打擾小侯爺雅興。”
窦苒苒也想順着他的目光看看到底什麼事這麼好笑,被時玉捂住了眼睛。
直到腳步聲漸漸遠去,窦苒苒才腿軟地蹲在地上,小聲問:“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重要嗎?”時玉不置可否,“大小姐不如解釋一下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嗫嚅了半天,窦苒苒也沒編出合适的理由,仰着小臉反問:“你能來,為什麼我不能來?”
時玉冷笑點頭,“看來是時某多此一舉了,你自便吧。”
窦苒苒連忙抓住他袖子,舔着臉笑道:“不能自便,小侯爺幫人幫到底,能再帶我出去嗎?”
時玉差點沒被她臉上的傻笑氣得半死,“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裡面是什麼人,就敢跑來偷聽?”
“所以那位穎王殿下就是此間主人?”
哽了一下,時玉怒極反笑,“再問你最後一次,若不說實話,我現在就叫人來抓你。”
看出他是真的生氣,也知道此時說謊根本騙不過他,窦苒苒收了嬉皮笑臉,在心裡權衡。
季氏放利雖是家醜,但若時玉真不管她,她也難一個人全須全尾離開此地。
于是也不掙紮,将自己如何懷疑季氏放利,如何跟蹤送菜小哥到此全盤托出,态度誠懇得連時玉都覺得意外,“你就這麼全告訴我了?”
窦苒苒傻呵呵張着小嘴,仰着頭看他,“啊,不是你讓我說實話的嗎?”
思量半晌,時玉沉聲問:“你說,你跟着那小哥又去了幾處府上,并記了下來?”
窦苒苒還是老實點頭。
“将記下的地址給我,我便帶你出去。”時玉思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