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關系到兩家聲譽,鬧到官府總是不好,小侯爺若是信得過我,請給我一些時日,我定能說服爹爹,歸還庚帖聘書。”
時玉面色稍霁。
他知道被無故退婚對女子的影響多大,他隻是不在乎,甚至覺得這是窦家活該承受的後果。
可看着眼前一臉誠懇的小姑娘,他又無端生出幾分不忍。
“好,一個月後我來退婚,希望大小姐别讓我失望。”
窦苒苒松了口氣,看來他并不像自己以為的那樣讨厭她,最少還願意信她一次。
時玉是她兩輩子見過最驚豔的人,可到目前為止,也隻是驚豔罷了,她并沒有更多想法。
如果不是必須生下原世界女主才能穩定世界這種倒黴的設定,她才不在乎退不退婚,也不會去拿自己的熱臉貼人的涼屁股。
可她還想好好活着,好不容易得到的重生機會,她一定會好好把握,決不能讓這個世界出任何意外。
時玉如此排斥與她成婚,若不同意,隻會讓他更加厭棄,倒不如以退為進,先同意退婚,再慢慢想辦法。
送走時玉兄妹,窦苒苒回到門口,剛好看見第二輛轎子上下來兩個人。
美婦人在少年攙扶下款款下轎,露出溫婉笑容,親熱地向她伸過一隻手,“這麼久沒見,快讓母親看看,你長高了沒有?”
“母親。”窦苒苒殷勤上前,執手微笑。
剛才她還在奇怪季炎怎麼敢上門來鬧,原來是知道季氏要回來了。
這季氏長得俊眼修眉,粉面含威,雖已年過三十,一眼看上去,卻還要比實際年齡小些。
想是她也知道自己不似當家主母,穿戴上便以端莊為主,妝容素雅,舉手投足盡是世家風範,不知底細的,任誰也看不出她是主母死後從妾擡上來的繼氏。
身邊的俊美少年也上前輯首,“長姐。”
這便是季氏給他生的那個弟弟——窦承業。
不過十歲出頭模樣,看行為舉止,比窦承允強了不止百倍,俨然已是個小君子模樣。
可窦苒苒知道,這孩子心機也比窦承允深了百倍,若不是後來在朝堂上站錯了隊,定是大庸一号權奸種子選手。
母女三人親親熱熱進了門,同窦遠一路向老太太院子裡來。
與季氏向來交好的二嬸嚴氏早等在堂内,見窦苒苒一同進來,撇了撇嘴。
“聽你父親說,竟是我找的太醫誤診,平白讓你受了半年委屈,苒苒不會怪母親吧?”問安畢,季氏面露慚色。
“崔媽媽的事我已聽說,想不到那老娼婦竟敢背着我苛待于你,我已将她全家發賣,苒苒可還滿意?”
窦苒苒剛待張口,便聽二嬸嚴氏不滿道:“太醫誤診怎能怪嫂嫂?就是那崔媽媽也是嫂嫂娘家帶來的,怎麼處置還要她一個少不更事的女兒家滿意?嫂嫂對苒苒也太嬌慣了些。”
“我看那崔媽媽平時也是個知進退的,怎會做出惡奴欺主之事?别是苒苒太過任性,冤枉了人家。”
季氏苦笑着牽了牽唇角,一副慈母難為的樣子,未為自己辯解,順便将窦苒苒嬌慣任性的評語也一并認下了。
窦苒苒在心裡冷笑一聲,面上卻如聽不懂般不動聲色。
季氏則一直在觀察她的反應,見她無知無沉,嘴角偷偷扯起一抹輕蔑的弧度。
這傻丫頭是她親手養大,幾斤幾兩沒人比她更清楚,莊子上發生的事,她雖吃了些悶虧,被老爺責問,可到底還是窦芷柔和季炎那兩個蠢貨自己作死,才讓這丫頭有了翻身的機會。
接回來便接回來了,出嫁前将人放在眼前,才更方便擺弄。
“怎麼不見承允和柔兒?”她明知故問道。
從莊子回來後,窦芷柔便一直被禁足在自己屋子,想想此時也該放出來了,窦遠揚了揚手,叫下人去喚二小姐。
“你不是每天都接弟弟放學?他人呢?”剛在門口被時小侯爺下了面子,窦遠一直面色不善。
平常這個時候,窦承允早該到家了,不過才放任他一天,他就真的給她表演了一個撒手沒。
感受到父親的低氣壓,窦苒苒默不作聲,心裡盤算着今晚以什麼姿勢打死渣弟。
“我當大小姐成日往外跑是為了承允,如今看來卻是未必。”二嬸添油加醋道:“還不如二小姐有個大家閨秀的樣子。”
季氏滿臉憂色,急得頓足,“老爺,剛剛在門口遇到小侯爺,說什麼退婚,别是誤會苒苒不知檢點才會如此吧?這可怎麼好。”
窦苒苒心裡一驚,怎麼季氏三言兩語,就扯到她檢不檢點上頭了?
她委屈地看向爹爹,以為這麼久了,窦遠總會知她品性,卻見窦遠面色比剛剛更陰沉,“既不是接你弟弟下學,以後就少出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