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這樣？

幻境？替身？還是表裡世界？

這個副本遠不如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而她在經過一天的适應後對此一無所知。

溫度更低了，系統大概很喜歡用低溫來渲染緊迫感，而随春生也切切實實地出了一身冷汗，努力回想着要怎麼扮演這個角色。

赫卡忒和自己是極其親密的關系，所以不能拿對待别人的态度糊弄。

對了……合照！

照片上的她與現在的自己一般無二，隻是表情要更加冷淡。

人們在拍大合照時通常會露出笑臉，以此讓氣氛顯得溫馨，一個在合照裡面無表情的人，除非是當時跟其他人鬧别扭了，否則就是天性冷漠。

“知道與否又有什麼關系呢，我以為，憑你現在的身份已經沒有資格說這種話了。”随春生臉色驟冷，她和伏瀾混得很熟，對于這種扮高冷很有一套。

随春生走到赫卡忒身前，用右手拍了拍她的側臉：“還是我這兩天的行為讓你産生了一種可以妄自揣摩醫生的錯覺？”

回答錯誤隻是個由頭，ooc的判定并非是某一句話、某個動作，而是npc對玩家的态度，不然今早和伏瀾的對話足夠她和對方被系統鞭屍800回了。

幹澀的解釋肯定是行不通了，她露出破綻要更早，在403碰頭甚至是第一次見面，眼下隻能以氣勢來唬住對方，正應了那句俗語，拉大旗做虎皮。

赫卡忒肉眼可見的緊繃了些，似乎在思量個中真僞，半響松下肩膀，扯出爽朗一笑：“我就随口一問，别這麼生氣嘛。對了，我今早路過403的時候瞧見歌蒂莉娅心事重重地站在窗戶邊上，你有空記得去看看她。”

“……好的。”

氣溫回升，随春生微不可察地吐出一口氣，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太驚險了，她還沒有拿到“詠歎調”的全部信息，和這個醫院裡的任何一個人多聊兩句都有ooc的風險，尤其是赫卡忒和瑞亞，這麼一想，去應付歌蒂莉娅這個初來乍到的支線npc反倒成了最簡單的任務。

站在403門前，随春生擡手叩了叩：“歌蒂你在嗎？”

門内窸窸窣窣一陣，傳出聲音：“請進。”

随春生依言推開門，窗台不知什麼時候支了個小桌，歌蒂莉娅換了身紫色泡泡袖長裙，坐在那裡安靜地看書。

“在看什麼？介意和我分享一下嗎？”随春生拉開歌蒂莉娅對面的椅子坐下。

“拉文迪的《生命不可再來》，小春醫生聽過嗎？”歌蒂莉娅将書合上。

很好沒聽過，估計是這裡的本土著作。

“沒呢，同我講講裡面的故事吧。”

“是拉文迪關于生命的看法，告誡大衆要珍惜生命，不要兒戲。但其實……”歌蒂莉娅突然沉默，良久才接上後半句，“我不是很認可他的觀點。”

随春生聞言挑眉，坐近了點。

“……太極端了，生與死的選擇分明掌握在自己手裡，可他卻把死亡說得像有罪一樣，難道痛苦的活着要比死亡更好嗎？”

“很新奇的觀點，也很有道理，你能對生命有這樣獨到的見解，我很開心。”随春生循循善誘，給予肯定。

“請不要把我當成次一階梯的病人或小孩。”歌蒂莉娅搖搖頭，卻還是繼續往下說了，她真的沒什麼人可以分享了。

“……拉文迪一定沒有見過戰争過後四肢被截隻剩軀幹的士兵，也沒有見過重病在身軀體糜爛的病人，還有那些□□精神生活亂作一團一心求死的人，他如果見過，就不會說出‘死亡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這種話了，因為對于這些人來說死亡才是最好的歸宿。”歌蒂莉娅聲音有些激動，她低下頭，遮掩自己泛紅的臉頰。

“很抱歉讓你感到了不舒服。”随春生首先為自己的話誠懇道歉，接着試圖提出一些建議，沒記錯的話歌蒂莉娅是個挺有名氣的詩人來着。

“你可以嘗試用自己的方式推翻這種觀點，比如……”她話說到一半，突然沒了下文。

……不太對。

歌蒂莉娅一個上層千金怎麼會對底層人民的事知道的這麼清楚？

查爾尼科夫家族非常讨厭讓家族蒙羞的事情，斷然不會讓歌蒂莉娅接觸這些東西，除非……

除非家族内部本身就有這種存在！

會是誰呢？

一個□□出了重大問題、歌蒂莉娅随時可以接觸的人……

随春生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摸到這人的病因了。

就在這時，“咔嗒”一聲病房的門從外打開了。

“我好像打擾到了你們？”瑞亞輕笑一聲，目光落回随春生身上時變得嚴肅，“查爾尼科夫那邊來人了。”

随春生站起來，同樣收回了微笑。

後半句話不用說她也知道，來把歌蒂莉娅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