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

——

“大半夜的有什麼事？！”門緊閉着，任校長站在門内朝外吼，左手上拎小雞仔一樣拎着“黎安可”的脖頸。

“黎安可”似乎是被摔打過，鼻子眼裡渾身都是血，流了一地。

不僅是校長辦公室内的地面，走廊上也到處是血漬，連任校長鉗着他脖頸的爪子都染紅了。

“還有救嗎？”裡世界樓道口隐蔽處，鸢何許和季探歌對視一眼，試圖用眼神交流，無果，隻好互相做口型和讀唇語。

“還要救嗎？”

她傾向于救。

一個原因是觀測道具中“黎安可”的模樣看上去凄慘，失血程度像是要将體内所有鮮血都鋪灑來的那種過度失血，但他氣息還算平穩，多半是用了補血藥劑以血保命，如果能救下來或許還是能活下去的。

第二個原因是“黎安可”救下了被關小黑屋的她和季探歌。

任校長下達的指令是直接殺死她們，如果不是他丢進來那盒用完的“隐形眼鏡”作為信物，而後又四處放火打砸吸引了那群沒人樣的怪物們的注意，她們也不會有機會從麻痹中恢複，從而設法脫困。

最關鍵的是，鸢何許很想再與“醫生”簽訂下一份契約。

從這個角度來考慮的話，如果能救下來也不是無利可圖。

但季探歌卻遲遲不開口，他感覺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畢竟他甚至都沒關注過“黎安可”，也不在乎所謂的救命之恩——他是很冷漠的性子，和人相處更傾向于利益交互，所以他不認為“黎安可”四處亂跑對她們的是救命之恩，他認為那隻是一種利益互惠。

即，“黎安可”一個人很容易就會被抓，他需要她們出來牽制。

所以，沒能混到他們脫困就被抓到的“黎安可”在季探歌眼裡就是隻看不上眼的菜雞。

這種家夥救來幹嘛？

拖後腿嗎？

還是當餌料？

可他現在的“同伴”是鸢何許，而這女人似乎很想救下那隻菜雞。

人形态的覃小禾死後，季探歌失去了合作者，裡世界在他這裡便已經不再安全，再待下去情況隻會越來越糟糕。

君子蘭、覃小禾、江鴻途、棠措的系統标注等級均為lv4，現在世界崩壞程度還在lv3，目前的覃小禾這幾位還是人形态，但僅僅棠措+任校長的組合便已經能吊打他們了，可想而知，等到世界崩壞程度飙升到lv4的時候這個副本将會變成什麼模樣。

當這群死去的天才以鬼怪形态歸來，還查個什麼怪癖？怕是會立刻轉變為大逃殺吧？

最糟糕的是，原本系統申明十二小時一周期的系統崩壞程度在lv2到lv3中間隻隔了短短一個小時，現在距離系統播報lv3已經過去十分鐘，這讓季探歌擔憂他們會不會隻剩下50分鐘甚至更短的最後安全時間。

但季探歌知道隻憑自己一個人是沒辦法從裡世界逃出去的，至少現階段他必須得穩住身為戰力擔當的鸢何許。

季探歌還沒有忘記，自己身上還有系統标注等級lv2，實力被副本難度升級而催化的鵲歌的仇恨。

鵲歌現在在表世界，應該還沒發現他的假死。

但她現在就在表世界的校長辦公室敲門，也許距離現在的季探歌不過隻有幾步路。

“我可以望風。”季探歌坦誠，“但我認為你應該現在就走。”

“你想好救下‘黎安可’之後接下來應該怎麼做了嗎？棠措還在不知道哪層，那些怪物還在遊蕩，再加一個暴怒的任校長。你想上演第二次翻車的戲碼嗎？”

“先說好，我可不會帶個拖後腿的家夥一起逃，要帶你自己想辦法。”

季探歌警惕的看着鸢何許，很不信任，似乎是在擔心她将自己反手賣給任校長，甚至是表世界的鵲歌。

鸢何許一怔，回過神來——季探歌并不是自己輪回社的隊友們，他們倆隻是因為不得已而臨時結成隊友，盡管這期間行事的确默契，卻終究無法彼此信任，利益也并不一緻。

鸢何許可悲的發現自己也無法将醫生的存在告知季探歌，而不說出醫生的存在她就沒法說服季探歌自己為什麼非要救一個已經淪為廢人的家夥，隻好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觀測道具（剩餘時間即将歸零），終于在它歸零的下一秒做出了決斷：“走。”

她們與外界斷聯已經夠久了，遲則生變。

可鸢何許才剛剛踏出一步，就聽到一聲怒呵。

“開學典禮？！”任校長的大嗓門震耳欲聾，“都什麼時候了還來問開學典禮？！”

“媒體那邊都已經安排好了，我不管你怎麼說，有什麼事兒，你們到時候都得給我上台！”

不知道鵲歌那邊說了什麼，任校長粗犷的聲音很快壓過了她：“行了别說了，十二點多了，你再不回去給你記違規！”

他似乎是看了一眼鐘，頓了一頓，訓道：“你還有十九分鐘二十七秒。”

“二十六！二十五！二十四！”

“走！”季探歌輕聲喊她，自己一馬當先順着樓梯扶手就跳下去了。

遲則生變，鸢何許咬咬牙，順着季探歌的路線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