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心頭一緊,微微張口,“女……女人?”
“他和女人私奔了,成了逃兵。”楊玄刀說得雲淡風輕。
千禧腦中轟的一下,雷劈下來也不過如此。
她和武一鴻成婚後的日子不足三年,現在跟她說,她的丈夫與女人私奔,成了逃兵,還因此丢了性命?
她嘴角微微抽搐,不可置信地笑了,端起茶杯灌了一口水,又僵硬扯了扯嘴角,“胡扯!”
“你不信?”楊玄刀眸光微凝。
“我怎麼可能信!”
因為太過荒謬,千禧忽的就釋然了,這人絕對是在鬼扯!
她甚至不想去問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他們怎麼認識的……
楊玄刀放下筷子,一本正經地開口,“你與他成婚時間并不長,他是血氣方剛的男人,入了軍營,寂寞難耐,受不住姑娘的引誘,這很正常。你該不會覺得,他會為你守身如玉?”
一聽這番話,千禧就更覺得他在胡說八道了,甚至可笑。
她蓦地輕笑出聲,“你這話胡編的吧?”
“你這說辭太老土了,什麼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耐不住寂寞,受人勾引,實在太土了!就跟說女人閨中寂寞,就要紅杏出牆那般幼稚!”
“人和人是不同的。”千禧眸光一定。
“我信他偶感寂寞,也信他血氣方剛,那實在正常,這是一個成年男子會有的需求。”
“但你要說他,不管不顧,被小姑娘勾引,就能不顧軍令帶着人私奔,實在是太荒謬了!”
“以武一鴻的性子,就算有小姑娘讓他氣血翻湧,他也一定會考慮得很清楚,他會去想,違背軍令的後果,小姑娘的名譽和她要的生活,他是否能負擔,以及以後如何面對我,他的爹娘。”
“這是刻在人骨子裡的責任,他絕對擁有一個成年男人的責任感。”
她說得實在太過笃定,楊玄刀眉頭微擰,“你低估了男人的獸性。”
“是你低估了武一鴻骨子裡教養。”千禧眉毛微微揚起,“我甚至信他夜夜用手疏解欲望。”
“一點欲望罷了,說得跟使命降臨一樣!活人還能給尿憋死?”
楊玄刀擡眸,無言以對。
他看着面前女子,目光冷靜,眉眼之間,竟有一絲狂氣。
說是狂氣,但并非張狂,而是一種絕對笃信,旁人的三言兩語,絕不能動搖她半分。
千禧還是覺得很好笑,嘀咕道,“你不知道他的行蹤,就不要拿他來唬我,我怎麼說也是個媒氏,男人見多了,沒那麼好唬!”
可是……他為什麼要說這樣話?是道聽途說,還是故意給她聽的?
若是道聽途說就罷了,若是故意抹黑武一鴻……他不會是喜歡自己吧?
千禧笑容僵住,江祈安的事兒她還沒搞明白呢,立馬壓下了這個想法。
楊玄刀又拿上了筷子,默默吃上了。
千禧隻覺心裡欠欠的,她雖然不信,但還是渴望知曉一點有關武一鴻的事情,咬了咬唇瓣,她氣焰下去了,“你還知道什麼?有關武一鴻的……”
“沒了,說了你又不信,就當我道聽途說。”楊玄刀說完,瞥見她眼波盈盈,微微鼓着腮,卻是抿緊了唇瓣,渴望又滿是小心翼翼的忐忑。
心裡忽然軟了一塊。
“我可以幫你打聽。”
千禧眸光一亮,“真的?”
“真的。”
“什麼事都可以?我想知道他怎麼成為逃兵的!”
楊玄刀忽的又覺奇怪,“你既不信我說的話,又怎麼如此笃定他成了逃兵?我剛才說他死了,你反應并不劇烈,你早知他死了?”
千禧垂眸,幽幽道,“他若還活着,定會給我寄信的。”
楊玄刀一想,也有可能。
現在看來,她信她男人死了,隻是不知究竟怎麼死的,隻要她還想知道,就算是有求于他,隻是效力弱了一些,勉強能掌控。
千禧猛地想起一件事,忽的撐着桌子身子往前探,“這件事,你不要告訴我公婆!”
桌上碗碟輕響。
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語氣也強硬,她弱了聲音,“好不好?”
她忽然湊近了些,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楊玄刀猝不及防看清了她漆黑的睫毛微微卷翹,根根分明,鼻翼上微小的痣,耳邊細發,還有嫣紅豐盈唇瓣上的細細紋路。
比起翩跹飄逸的女裝,他覺得她着這一身小厮裝扮的男裝更顯得她清秀幹淨。
楊玄刀喉結扯動,冷冽的眸子變得迷蒙,聲音啞了,“好。”
有求于他,那最好。
千禧松了一口氣,公爹現在能去縣衙工作,心裡有了支撐,有了責任牽絆,假以時日,等他心裡頭有勁兒了,她或許就能将這件事說出口。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千禧彎起眼角,“謝謝你。”
千禧放松下來,才有心情用飯,反正不用她付錢,她吃得樂呵,給楊玄刀介紹着,“這個菜好吃,但是鳳來春還有更好吃的菜,你吃過蘆蒿炒臘肉嗎?”
“沒。”
“下次你嘗嘗那個。”
說到此處,千禧猛然意識到,楊玄刀哪來的錢下館子,不會是吃霸王餐,要喊她付錢吧!難道是上次的青州人家?
出于好奇,她問出了口,“你怎麼忽然有錢了?上次那青州來的人,你認識?”
楊玄刀淡淡地答,“以前做山匪時救過他們,他們想答謝我。”
“噢……”
也能說得過去。
千禧又吃上了,楊玄刀比她高,眉眼低垂看着她,并不會被發現。
視線不斷在她瑩白的耳郭上遊走,延伸至脖頸,落到交領之上,若隐若現的鎖骨。
他呼吸變沉了許多,“再加一份蘆蒿炒臘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