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下意識搖頭,阻斷了這番思緒。
基蘭的獻禮也好,示愛也罷,隻是為了勾出她心底貪婪,試探出她身為人類的劣根性。
那些話,她不是聽得清清楚楚嗎?
鲛人并不真是她幻想中那般純真浪漫,像赤子一樣毫無心機。
甄珠帶着這些亂糟糟的想法,一路無話,跟着基蘭到了一片空曠處。
“看。”基蘭牽起她手。
甄珠從紛亂的焦慮中抽身而出,擡眸望向眼前。
入目所及,是靈動巡遊的大片魚群。那些魚兒的身姿僅有Alpha的巴掌大,小巧玲珑,魚鳍輕薄如煙霧,鱗片則有媲美黑曜石的光澤。它們的腹部隐隐散發藍光,好似深邃黑暗裡亮起了盞盞夜燈,如夢似幻,美若童話。
甄珠為這奇絕的美麗而呆愣。
蓦地,她察覺一雙有力的手臂環上腰身,再然後,她渾身一輕,足尖離地,如魚兒那般輕盈地暢遊起來。
基蘭從側後方摟着她,他的臂膀牢靠而溫柔,攜着她遊向夜影魚群之中,又在其間輾轉嬉戲。
馥郁的濃香傳來,味如檀香,又若晚香玉,悠悠袅袅,似是能由鼻息通至心底,引人沉醉。
甄珠定睛,看到這些魚的身上,正不斷冒出某種褐色煙霧。
“基蘭大人,這些霧氣……”甄珠嗅着這香,有種暈乎感。
“怎麼了,小珍珠?”基蘭與她隔着一層霧氣。他面目被遮掩大半,連聲音都好似變得缥缈悠遠。
甄珠突覺胸口一陣熱,心跳砰砰如鼓,快得反常,沒來頭的沖動篡取了她身體的主導權。她隔霧看基蘭,基蘭的面容若隐若現,似有一□□/惑的神秘感,引她向前。
不。
不,快停止。
她猛掐虎口,熄滅想吻基蘭的欲/望。
奇怪,自己的易感期分明剛過,怎麼又燥熱難耐了?
甄珠隻覺基蘭按在她腰上的手越發誘人,好似一塊鮮美魚肉靠在貓咪身上。
她咬唇,直咬出血,忍下靡靡念頭,又使勁去撥開基蘭的手,基蘭卻反抓住她手腕,傾身向前,淺粉的柔舌靈巧舔去她唇上血珠,再吻了上去。
濕漉的深吻和濃稠的香氣,使甄珠幾欲窒息。
呼吸跟不上來,感官就變得尤為敏銳。頂級Omega的身軀貼得那麼近,又那麼主動,甄珠隻覺全身血液都在沸騰,四肢百骸都想要發洩。
甄珠一手擱在基蘭肩膀,一手撫上基蘭胸膛……
然後猛地将他甩飛了出去。
“咳咳……咳……”甄珠又咳又喘,拼命劃水蹬腿,想要遠離這些夜影魚群。
這些香到發膩的煙霧極不對勁。
多半是這些魚類産生的特殊物質,能誘引其他生物的易感期或情熱期提前。
基蘭根本不是要和她如尋常情侶那般,以日常幽會增進感情,他是故意引她入此陷阱,挑起生理本能,讓她頭腦發熱,犯下大錯。
甄珠的腦子幾乎快被急迫的欲/求沖暈,想通這一點,她費了好些時間。
而基蘭已然趁此機會,再度将她擁入懷中。
“你到底要……做什麼!”甄珠瞳仁放大,氣得連敬語也不想說了。
基蘭埋首在甄珠脖頸間,将發紅腫脹的腺體送到她嘴邊:“标記我吧,永久标記也可以。”
久久,兩人皆無言。
唯有美到詭谲的夜影魚群圍繞着他們巡遊。
“最好就是……永久标記……”基蘭嗓音婉轉,再次強調。
瘋了。
永久标記?怎麼可能。
甄珠并非毫無責任感的渣A,一旦她永久标記了某個Omega、将對方徹徹底底地占據為自己的伴侶,她是不能置之不顧的。
就好像一紙婚書能将兩個不相愛的人綁在一起,用道德責任束縛他們至死。
雖然不知基蘭用這等手段強留她在身邊,是出于何種目的,但——
甄珠根本不想同這個表面純情、實則謊話連篇,分分秒秒都在試探她底線的家夥共渡一生。
她從小在家族便是被利用、被哄騙着付出價值,而今她絕不願再重蹈覆轍。
“不、可、能。”甄珠語氣裡竟有兇狠。
“你莫非不想?”基蘭輕笑。
甄珠快被氣笑了。
想啊,怎麼不想?易感期被提前勾起,□□燒得連這整片汪洋都撲不滅,眼前又有個含情脈脈的Omega,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無動于衷的Alpha,多半腺體殘疾。
肉/體在叫嚣,可心靈卻不服從。
“我、不、要。”甄珠一字一頓,以滾燙的唇舌宣告冰涼的拒絕。
甄珠伸出左手食指,再将右手比成一個圈——
然後将手指塞入了那個圈裡。
基蘭神色晦暗不明,但終是笑了:“小珍珠,你想做……”
甄珠咬牙,右手猛一用力。
她竟想将自己食指生生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