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裡的擺設和周三出門時一樣,一進門,崔既白像是回到了過去,陪在自己身邊的不是虞昭,而是洪陽。
即便他是一個克隆品,這麼多天相處下來,崔既白心再怎麼硬,也被他細心的照顧打動。
她努力壓抑心中的酸澀,在小姨離開後,下樓坐到洪陽的床沿,回想起之前他突然提出要洗床單,自己還以為他有潔癖,現在看來,他估計是想走之前再為自己打掃一次。
崔既白将臉埋在他的枕頭上,蜷縮着身子,淡淡地香皂味萦繞着她,仿佛洪陽就在身邊。
眼淚滑落,暈濕枕套。
如果能回到周三那天,她肯定不會如此草率地和洪陽告别,也不會讓同事們留在實驗室。滕小鹿的遭遇掀開了她心裡的傷疤,又往裡撒鹽。
她就這樣無聲哭着,帶着不甘和痛苦,昏睡過去。
太陽落山,大風在外喧嚣,玻璃先是出現幾個雨點,接着雨越下越大,掩蓋住了開門聲。
藍白色雷光劃過,短暫照亮來人的臉,是小區的保安,穿着黑色雨衣,進屋後并沒有摘下帽子,任由雨水滴落在地上。
在角落休眠的圓肚機器人掃描完他的臉,顯示屏出現了一個紅色三角形,裡面是一個感歎号,“入侵者出...現。”
像是被人斷了電,機器人瞬間熄火,成了一個死物。
皮鞋踩在大理石樓梯上。
“嗒。”
“嗒。”
“嗒。”
崔既白的卧室門虛掩着,保安輕輕一推,窗外頓時響起一聲炸雷。
沒人。
保安一頓,打開腦機查看監控。
崔既白覺淺。那一聲雷響起,她恢複意識,卻又覺得身體重,眼皮沉,沒有第一時間睜開眼。
那聲雷響後,世間萬物好像被吓到了,一聲不吭。
“吱呀。”
意識到房間門被打開,崔既白猛地睜眼,一手拿起一旁的台燈,一手打開腦機的攝像頭,對準那人的臉,“你是誰!”
來人被強光一晃,眼睛眨都不眨,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着她。
看清那人的相貌,崔既白強壓恐懼,摁下腦機上的緊急呼叫按鈕,沒有反應。
她不相信一個保安能有這麼好的設備,可以屏蔽她腦機的信号。
意識到他可能是崔立派來的人,她絕望地想,他還是不願意放過我這個漏網之魚。
保安開始緩步向前,朝她走去。
皮鞋踩在地上的每一聲響都像是死亡倒計時,崔既白即便意識到自己将要面臨什麼,也不甘就範。
她不能接受自己死得這麼容易,這麼輕巧,怎麼着也得拉着罪魁禍首一起死。
這麼想着,她攥緊台燈,在他即将走到床邊時朝他的腦袋奮起一砸。保安腦袋一偏,崔既白接着擡腳準備踢向他的命根處。
沒有成功。
她的腳腕被手握住,崔既白心底一涼,準備提起台燈又往他頭上呼。
“既白。”
熟悉的聲音響起,上方的人臉也随即變成了洪陽。
崔既白瞳仁顫了兩下,緊急收力,這才沒讓洪陽的頭迎來二次打擊。
兩人就以如此詭異的姿勢對視。
洪陽見她一臉迷茫和戒備,想放下她的腳腕,兩人坐在床邊好好聊聊,結果手剛卸力,崔既白就踹向他的肚子。
來不及穩住重心,他一個踉跄摔在地上,崔既白借機繞過他跑出房間,沖進廚房拿菜刀。
刀刃在雷光的閃爍下閃過一彎弧光,洪陽連忙舉起雙手,“既白,冷靜,冷靜。”
崔既白散着頭發,舉着菜刀向他逼近,“崔立派你來殺我?”
洪陽猜到她會這麼想,沉聲道:“不是。我就是洪陽,不是他造出來的克隆品。”
不是崔立造出來的克隆品?他怎麼知道我知道了這些?
難道文豪查到的信息,都是他聯合田善一起故意洩露的?
刺骨的冷讓她仿佛置身冰窖,手帶着菜刀一起微微發抖。
察覺到她狀态的起伏,洪陽怕她拿不穩菜刀傷到自己,嘗試慢慢向前走,“既白,我保證你會安全的,你先放下刀,我們倆好好談談,好嗎?”
崔既白戒備地向後退,直到聽到他說,“我可以告訴你陶桃她們去哪了,你先放下刀,乖,我會保護你。”
為了聽到同事們的消息,她最終還是将刀放在桌上,自己坐在餐桌邊,保證其在自己能夠拿到的範圍内。
洪陽跟着她坐下,向前彎腰,仰視着她,用兩人湊近才能聽到的音量柔聲問道:“你現在肯定有很多疑問,對嗎?”
“哼。”
崔既白偏頭翻了一個白眼。
洪陽忍住笑意,嘗試戳戳她的手背,發現她沒有躲的意思,就用雙手包住她冰涼的手,“你媽媽的死,确實是崔立所為。”
果然。
崔既白頓時感覺渾身的血液開始倒流,雙眼瞪大愣在原地。
“那...那陶姐他們人呢?”
洪陽明白她的感受,摩挲她的手,想緩解她的恐懼,“既白,我帶你去見我的養父好嗎,他知道的更多。”
她知道洪陽抛出一個這麼重大的消息,是為了拿這個當誘餌讓自己上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