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男的。”
何智勇拿咖啡的手抖了一下,顧以禾沒給他反應的機會。
“叔我說,我喜歡男的,”顧以禾說,“我不會喜歡女生,我試過了,我以後就算談戀愛了也是男的,我不會結婚。”
這件事顧以禾已經在心裡練習很久該怎麼開口,但每次何智勇來找他的時候他總是不敢說出來,他知道,如果真的要他們死心就得說出來。
他們遲早會知道的。
“所以你們不用擔心那些事情,我會自己解決的。”
何智勇看了他好久,之後隻說了句好。
“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走了,謝謝何叔了。”顧以禾起身,又說了一句,“何叔,下次出差不用和别人調班來c鎮了,e鎮來這裡挺遠的,有事可以微信聯系。”
“……好”
顧以禾拿着那杯拿鐵出了星巴克,松了口氣。
終于說出口了,看樣子何智勇應該不會再來找他了,他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但有有種解脫的感覺。
剛才何智勇看他的表情顧以禾記得很清楚,那種震驚、疑惑、不能接受的情緒全部顯露出來。何智勇最後隻應了聲好,他想何智勇是不是心裡在想還好當年把他丢了,丢在了大安街。
無所謂了,何叔也好,伊阿姨也好,何紹聞也好,他們怎麼看自己都無所謂。
他走了幾步,把隻喝了兩口的拿鐵丢了。
難喝,真不知道林潛為什麼愛喝這玩意兒,苦死了。
謝予清進了211之後就看到了這種景象:一群一群人圍着喝酒打牌,樂隊今天沒上班,DJ打着碟,台上都在那兒扭腰跳舞。
他看了好幾眼,确定自己沒來錯地方,走到吧台坐下了。
“喝點什麼?”謝予清算是熟人了,調酒師走過去問他。
“威士忌酸吧。”
“好嘞。”調酒師很快就調好了,謝予清喝了一口問道,“今天怎麼了?酒吧有什麼活動嗎?”
“老闆說要開個party,大家玩會兒,都是熟人。”調酒師說,“你也可以上前去認識一下。”
“不用,我看看就好了。”謝予清答。
一杯酒見底,荀澤還沒過來。調酒師這幾個星期也看出了些什麼,對謝予清說,“荀澤那小孩啊,今天應該不會來,一般開這種party顧以禾都會讓他先回去,怕帶壞小孩。”
“這樣。”謝予清點頭,知道今天是等不到了,“好久沒喝了曼哈頓了,來一杯吧。”
酒吧的燈光暧昧地浮動着,謝予清斜倚在吧台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玻璃杯沿。忽然,一陣甜膩的香水味混着酒氣飄過來,他微微蹙眉,餘光瞥見一個身影挨近——那人穿着深V領的緞面襯衫,領口幾乎開到腰際,鎖骨上還綴着一條細鍊,随着動作晃出細碎的光。
“一個人?”對方的聲音刻意壓低了,尾音卻上揚,帶着點輕佻的試探。謝予清擡眼,漫不經心地轉了轉杯子:“嗯。”
“孫楠,今年22,”那人自我介紹道,手指搭上他腕骨:“看你來這裡好幾個星期了,長得真帥。”
謝予清側過頭,目光掃到他敞開的領口,他勾起的嘴角,笑了:“謝謝。”
謝予清當然知道這個叫孫楠的人想幹什麼,他很久沒遇到過這樣的搭讪了,孫楠繼續說,“跟我認識認識呗,我想和你交個朋友。”
“怎麼交?”謝予清挑眉。
“你知道的。”孫楠笑着說。
謝予清輕笑幾聲,搖頭,“不必了。”
“别拒絕的這麼快嘛,我會傷心的,請你喝一杯?”
“不用。”
“……”
不出所料,顧以禾被他幾個朋友灌酒灌的快吐了,在起哄聲中又喝了一杯,直擺手,“不行了我真不行了。”
“以禾哥,男人不能說不行啊!”
“去你妹的,要不要跟我試試看看我行不行?”顧以禾噴了旁邊那人一臉口水。
“哎我跟你說你找錯人了我跟你不一樣啊,我要找妞的。”旁邊的人樂呵樂呵地說,“才喝多少呢?上次你同學來喝的不比這次多,是不是好兄弟了?”
“對啊,是兄弟就再來一杯!”
“祝以禾哥泡到小男生!”
“來!”
“……滾犢子。”顧以禾瞪了他們一眼,沒力氣跟他們争辯了,又被灌了一杯酒。
顧以禾的太陽穴突突地跳着,像有人用鈍器在顱骨内側緩慢地敲打,喉嚨深處泛着酸苦。
不能再喝了,顧以禾撐起身來,想找借口離開,目光掃到吧台處。
想說的話卡在喉嚨裡,他以為自己看錯了,眨了眨眼,确實是孫楠和謝予清。
孫楠穿的那身騷的不行的衣服,吊兒郎當的和謝予清講話,謝予清背對自己坐着,顧以禾看不清他的表情。
孫楠是什麼樣的人顧以禾心裡清楚,前段時間死皮賴臉的來找他說寂寞了,雖然顧以禾确實會找床伴,但也不是來者不拒。
孫楠那笑嘻嘻的表情讓顧以禾感到特别不爽,謝予清為什麼和這個男的在一塊兒?
酒精上頭,顧以禾看着他倆,心裡火蹭蹭往竄,想到荀澤之前和他說的話,他一聲不吭的走了過去。
“謝予清。”
謝予清還在和孫楠拉扯有的沒的,聽到有人叫他,回頭一看,是顧以禾。
“方便出來一趟嗎?有事找你。”顧以禾說。
“可以。”謝予清抓住機會脫身,和孫楠說了聲抱歉,跟着顧以禾出了211,孫楠在背叫,“帥哥,我下次還會來找你的喲~”
室外很熱,冷氣忽然沒了讓謝予清有點不習慣,顧以禾帶他進了旁邊的巷子裡,他正想問是什麼事要在外面說,顧以禾突然轉身看着他。
然後沒等謝予清反應過來,顧以禾一拳就朝他揮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