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海風越來越大,潮水拍擊着船身,發出一聲聲沉悶的不規律響動,程月螢仰躺在床上,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很輕的搖晃,像浮在一塊不穩定的礁石上,搖晃、微顫,像是即将陷入什麼無邊的深處。
那種不安的感覺從海上傳來,卻落在她的心裡。
她正想着,身邊的床塌下去一點,梁灼俯身過來,低頭吻了一下她的膝蓋,很輕,像是在打招呼,溫熱的唇落在皮膚上,帶着一點淺淺的濕意。
他指尖捏着程月螢的膝蓋骨,輕輕往旁邊一推,短褲寬松的布料便順着動作滑落下來,滑落時帶着一陣極輕微的摩擦,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大腿。
程月螢本能地想要把雙腿收攏,被梁灼輕巧地抵住。
他動作不重,卻不容抗拒,像是某種早就設好的節奏正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緩緩鋪展。
“别躲。”他聲音低啞,貼在她的耳邊,一句句往她心口灌,“我不急,你也不要怕。”
他是真的不急。
程月螢初印象裡梁灼是那種張揚而鋒利的人,可真正靠近後,她才發現他有一種克制得近乎矛盾的耐心。像風繞着海岸線一點點逼近,卻從不一口吞沒你,隻是輕而緩地拍打,一遍一遍,暗中侵蝕。
他低下頭,唇沿着她的小腿向上,動作極慢,帶着一點炙熱的試探,像是怕吓到她,卻又不會停下來。
梁灼的另一隻手落在她的腰側,掌心貼着肌膚,燙得仿佛藏了一團火。他整個人支在她上方,氣息壓下來,将她整個籠住。
“你怕我嗎?”他問,聲音低低的,幾不可聞。
她搖了搖頭,小小地一聲:“不怕。”
其實不是真的不怕,隻是她分不清自己怕的是梁灼,還是怕這種前所未有的靠近。
她的回答讓梁灼的眼神沉了下來,喉結滾動了一下,像是極力壓下某種沖動。他沒有立刻繼續,而是用指腹輕輕描摹她的眉眼,一點一點地,從眉心,到鼻梁,再到唇角。
“那就别躲,”梁灼低聲說,“和上次一樣,受不住了再推開我。”
這句話像是一道許可,也像是一道警告。
程月螢咬着唇沒有說話,她并不确定自己還能不能像上次一樣推開他,身體像是被潮水侵泡久了,軟得幾乎使不上力。床身随着海浪輕輕晃動,空氣裡纏繞着水汽和他身上清冽的香氣。
梁灼的指尖慢慢向上,像是順着程月螢的脊背勾了一道軟線,碰到她肩胛骨時,程月螢忍不住很輕地顫抖了一下,但是沒有推開梁灼。
梁灼親吻落得很慢,從她的鎖骨、肩頭,再到她耳後。他似乎格外鐘情程月螢耳後的小痣,親了又親。
空氣中一點點升溫,他吻她,像風吻過潮水,帶着一點點試探、一點點克制,更多的是藏不住的愛意和沉溺。
程月螢攥着床單,整個人緊繃着,不知道該躲還是該迎合。
“放松一點。”梁灼在她耳邊低聲說,在哄她,但語氣偏偏又像在蠱惑。
程月螢被吻得有些癢,剛側過臉,梁灼就順勢在她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那一下太輕,卻讓她整個人都像被點燃。
“我說過,要教你,”梁灼吻住她唇角,一字一句,“别躲。”
程月螢睜着眼望着他,眼尾泛着紅,眼神有些迷茫卻也清亮,黑發散在枕上,睫毛顫了又顫。像是梁灼低啞的嗓音和纏繞的氣息蠱住了神志,輕輕“嗯”了一聲,本意是想應答,但是尾音又帶上了無措的喘息,小鈎子一樣的纏人。
梁灼垂下眼,指腹緩緩沿着皮膚向上描摹,像撥動一根極細的弦,每一點都帶着回響。程月螢的腿很長、很細、很白,皮膚敏感至極,在他的觸摸下留下一道道隐約的顫栗。
浪湧動着船身,船艙被撞得輕響,晃得人也不穩。
程月螢沒動,也不敢動。陌生的感知席卷全身,她感覺自己像是懸在某種深淵邊緣,一不小心就會跌進去。而梁灼就是那個牽着她的手,往下引她的人。
梁灼是世間最高明的演奏者,而她隻能随着梁灼手指的動作起伏,呼吸急促,睫毛亂顫,喉間溢出一點細碎的喘息聲。
梁灼低頭看着程月螢一片潮紅的臉,眼神溫柔得近乎缱绻。那一刻的他不再是那個散漫、鋒利的頂豪大少爺,而像是一個長久凝視着珍寶的情人,輕輕地,虔誠地碰觸。
他又俯身吻她,先是唇角,再是下颌,輕而緩,一點一點地等她平複。
程月螢眨了下眼,擡手抓住他的肩,短短的呼吸像被月光攥住,吐出來的時候已經沒有底氣。
“别怕。”他聲音低啞,像風撞在礁石上的回音,“我會很輕。”
那雙平日裡漫不經心的眼,這一刻隻盯着她,藏着她未曾見過的專注和小心翼翼。
程月螢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隻是擡手環住了他的脖頸。
這個動作太輕,幾乎不算回應,但梁灼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