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梧若期末考完的那個星期,姜峄恰好出高考成績。他的成績足夠去到心儀的大學。
“出省嗎?”
姜峄默然,又道:“在考慮。”
像是站在一個交叉路口,當他意識到自己不堪的情愫,回過神,他需要做出一個決定。
他不知道選擇正确與否,但應是此時最合适的。
七月,姜峄除了和趙澤昱他們打球,其餘時間都在幫徐梧若輔導。
夏日的風,吹散了一些燥熱。枝繁葉茂,卻又像在宣告着别離。
徐梧若知道,等她九月份開學,見到姜峄的次數屈指可數。上了大學,許多不定數會發生。
徐梧若清楚,即使他畢業,也絲毫不會改變他們是兄妹的身份關系。
八月,姜峄收到錄取通知書,是京城的一所名校。
九月,高二開學,徐梧若經過教學樓的路上,高考榮譽榜早已更新。
中間的位置,男生白皙立挺的面容格外引人注目。
“你們看,就是這個男生。”
“以前高三六班的姜峄?”
“對啊對啊,長得又帥,成績又好,還考去了京城大學。”
“你們見過他打球不,他打球也很帥啊。”
徐梧若無聲笑了一下,轉身進了高二教學樓。
有些人即使畢業後,也會在高中留下痕迹。她知道姜峄很多事,但是她不會告訴别人。
——我認識姜峄,我是他妹妹。
這句話即使不是秘密,她也要藏在心底。
國慶假期,姜峄和大學舍友出去旅遊了。
徐梧若去了姜峄常去的圖書館,坐在無人知曉的角落,盯着窗外的湖面發呆。這次隻有她一個人。
手機忽然傳來消息,他給自己傳來相片,紅牆夕陽,黃葉被陽光鍍了一層金光。
姜峄的手裡是一片橙黃色的楓葉,徐梧若看到了京城的秋天。
臨川沒有秋天,她的秋天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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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寒假,她才再見到姜峄,不知不覺又到了新年。
年初三晚,六個人又聚集在一起放煙花。連妍現在常居外市,不怎麼回臨川了。陳淮安今年過年和高中同學一起過。
徐梧若覺得,大家都在往不同的軌迹行走着。
“天呐,半年沒見,趙澤昱爆改啊。”張思缪笑道。
面前的人戴着黑框眼鏡,風格忽然變得斯文。
“他裝逼呢。”梁方豪拆穿他,百年不見一日的穿搭。
徐梧若在笑,接過姜峄遞來的燃起的煙花棒,玩了起來。姜峄的口袋在震動,他走遠,接電話。
趙澤昱偷摸地走到徐梧若身邊,悄然地道:“徐妹妹,你知不知道你哥……”
“他幹嘛了?”徐梧若一臉茫然。
“好像談了呢,不是一個學校的。”
“峄哥談異地?”梁方豪湊過來。
“别說出去。”趙澤昱噓了一聲。
徐梧若的目光未被察覺。不經意間,黯淡了一瞬。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他的疏離,他回歸正軌,他不常回家。
隻有她在偏離。她早應該猜到的。
在徐梧若聽不見的地方,趙澤昱小聲問:“周覽,現在學校裡就隻有你們兩個人,有沒有擦出火花啊?”
周覽扶了扶眼睛,看向徐梧若和張思缪談笑的背影。
“沒想太多,高考完先吧。”
“那就是還喜歡?”
周覽沒否認,梁方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他們會時常周末一起回家,但是徐梧若不會和他單獨出去吃飯,聚餐都是幾個人一起。
回家隻是順路,聊的都是學業,她不會給自己分享日常。
周覽明白,他們是朋友,就是朋友。
他在徐梧若身上看到了孤獨,明明她每天都帶着笑,卻少了些什麼。
她似乎在這個世界之外。
年初五的夜晚,徐梧若走到小花園,坐在石台階上。她看着天上懸挂的彎月,默不作聲。
大門口忽然傳來聲響,似乎是趙澤昱的聲音。
“大哥,你喝那麼多幹嘛啊……”
怕吵到周圍的人,他們動作放輕。
趙澤昱看着緊閉的大門口,他歎氣,剛想打電話給徐梧若,看到房間黑着燈,怕是睡了。
下一秒,徐梧若出現在面前,把門打開,和趙澤昱一起扶着姜峄進來。
“他這是幹嘛,不要命了?”徐梧若語氣很輕。姜孟章和覃思在三樓睡覺。
趙澤昱搖搖頭,待把姜峄放到床上後,臨走前,對徐梧若說:“你想知道的話,等他醒了再問他吧。”
他其實也不清楚,隻知道姜峄和梁方豪被叫去組局後,兩個都倒下了,于是把趙澤昱喊來扶人。
徐梧若坐在床邊,用毛巾幫他擦了擦臉,手是溫熱的,手心上帶着些打球留下的繭。
姜峄的手機響了,那頭應該打了兩三次,徐梧若隻是看到亮起的鎖屏,備注隻有一個字。
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