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有一中傳統的“加油信”活動,由高一年級的學生寫信給即将高考的高三生,對應班級裡自己的學号。
比如徐梧若她們在六班,就要寫信給高三六班。
“哎,我聽說我們要寫信的那個班是全理班。”徐梧若坐在教室裡拿着單詞書,聽着圍在她們桌前的幾個女生說着話。
“聽說他們班有個帥哥耶。”
“叫啥名字?!”
“姜峄啊,他們班一個學生會的學長說的。”
“所以是高一六班寫給高三六班?”
“沒錯。”
光線從拉上的窗簾縫隙中透進教室,徐梧若眯了眯眼。
她擡頭看着教室的天花闆,披着校服外套。
教室的空調冷的像在過冬,外面陽光刺眼,她覺得背單詞背的有些乏味,便放下單詞書聽她們聊天,又感覺有些昏昏欲睡。
下午的時候,班長拿來高三六班的名單,大家傳看。
徐梧若在花名冊上掃了一眼,在名單前面便看到了一個名字:十六号,姜峄。
她笑了笑,張思缪問她笑什麼。
徐梧若擺了擺手,把印着高三六班名單的那張紙放在兩人拼起來的課桌中間,拿筆指了指很後面的一個名字,“趙澤昱學号和你的是一樣的。”
“那麼巧啊。”張思缪瞄了眼名字,然後思考了一瞬,“那我不是要給他寫加油信?”
“對。”徐梧若見張思缪撇嘴,笑了笑。
“我抽到的是一個學姐耶!”一個女生歡呼。
前面的人聽見,驚訝地說道:“十三分之一的概率都被你抽到了?”
高三六班隻有十三個女生,女生也比較傾向于寫給學姐。
高三教室裡,許多人聽到要舉辦“加油信”活動後激動地交談,似乎是乏味枯燥的高三生活裡的一些慰寄,也是跨級的溫暖傳遞。
“誰給你寫啊?”
“名單拿來看看啊。”
“我靠,這也是全理班吧,就十五個女生。”
“學妹給我寫信咯。”
……
課間,教室裡嘈雜至極,似是在枯燥昏暗的日子裡待久了,忽然生機一片。
姜峄正拽着筆寫着物理試題,最後一問有些卡殼,他剛伸手到梁方豪的桌面上,指尖碰到試卷半角,便聽見趙澤昱拍了拍大腿。
“什麼緣分啊,張思缪給我寫信。”趙澤昱說這話的時候是看着梁方豪的,梁方豪哀歎一聲,趴在課桌上,手肘壓着那張物理試卷。
姜峄拽不動了,他放了手,視線又轉到試卷上。
“你妹給誰寫?”趙澤昱八卦,看了眼名單。
“喲,寫給班長老謝。”
謝弈城為人穩重,當了兩年的班長。
姜峄無言,把試卷翻了個面。
徐梧若把周末的作業寫得差不多了,還剩一篇周記。她擡頭看了眼教室裡的挂鐘,六點整。
姜峄讓她放學的時候去操場找他,然後一起回家。
教室裡隻剩她一人,徐梧若把東西收拾好,背上書包,又檢查了一下教室的電閘關好沒,便下樓了。
教學樓很安靜,長廊空蕩。
徐梧若走向操場,便看見籃球架下的三人。她擡手遮了下刺眼的陽光,向着他們走去。
趙澤昱站着喝水,看見了朝着他們走過來的女生,便示意姜峄,他恰好收拾完東西。
徐梧若和趙澤昱他們打招呼後,跟着姜峄離開了。
曠蕩的操場上,徐梧若看着姜峄穿着校服的背影,忽然頓住了腳步。
過了這個月,她再也不能在學校見到他了。
傍晚的風都吹得急促,慌張得像亂了馬腳。
像一個不存在的圓盤,圈住兩個原本不相識的,又莫名奇妙變成了兄妹的兩個人。
“愣着幹嘛?”
姜峄見徐梧若沒跟上,回頭。
徐梧若的眼和他的對上,她似乎聽到了風的聲音,胡亂地撞進誰的懷裡。
大片大片的橙紅覆蓋着,天色有些昏暗,樹葉搖動。
多漂亮的黃昏。
徐梧若的眼眶忽然有些紅。
“我能不能給你寫加油信?”
姜峄輕笑了一下。
徐梧若的心一顫,剛想說些什麼,面前的人開口:“為什麼不?”
“十六号,别寫錯了。”
橙紅色又深了一些,被一層暗影蒙住,路燈亮起,照着徐梧若那雙白淨的鞋子。
“走了。”姜峄轉身。
徐梧若随即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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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六班的同學收到學弟學妹寫的加油信那天,大家興奮不已。在緊張的複習中,尋得一絲慰藉。
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輪流閱讀着這些充滿鼓勵和祝福的信件。
“這個學妹寫的好好,她說‘學長加油’,還畫了一幅畫給我。”
“我也想要粉紅色的信紙啊啊。”
寫信是相互的,高三的學生們收到信,相應的可以自行回禮給學弟學妹。
晚修前,姜峄寫好回信,又挑了些輔導資料出來送人。正思索着要回給徐梧若什麼,他側首,發現趙澤昱還在讀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