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訴的笑聲沉悶,如鼓點穿透鼓面,直擊内心最底層。“知道的你倆是兄弟,不知道的跟外頭養的情兒一樣,我就沒見過誰家大房孩子能跟外頭的玩到一塊去,互相都巴不得對方早死早超生,趁早圖個清淨。”
“不過有一說一,這小子看着心眼恁小,滿心滿眼就你這個哥哥,他要不是個男的,我都要懷疑他是愛上你,想跟你搞骨科。”
“什麼骨科?”顧覃喆凝眉,他聽不來這種網絡詞彙,看陳訴笑得不懷好意,也清楚這不是啥好意思。
“德國骨科,感興趣的一定要帶着弟弟去看!”
“我看你還是需要抽個空去挂個神經科,早治療早康複!”紙巾抿嘴幹淨後,折疊壓在餐盤底下,顧覃喆起身瞥了他眼:“走了,有事電話再聯系!”
“我電話就聯系得上你?大忙人先生!”陳訴清楚顧覃喆的手機就是擺設,指望他能回電話,不如指望着他能想起自己一次。
“那要看是什麼要緊事了。”
陳訴:“……”
“區别對待别太明顯!哥哥——”陳訴雙手撐着下巴,學着徐西樓的腔調說話:“以後我也叫你哥哥,你就全當多張嘴讨飯吃,怎麼樣?”
……
“别亂攀親戚,回頭你們老陳家找我要兒子,我去哪整個給他們。”顧覃喆起身擺手,直接視而不見。
高考被推上日程,開始倒計時。徐西樓的生活再度被安排得滿滿當當,新的老師專業知識過硬,授課程度讓人很容易接受,徐西樓的喘息空間被一再壓縮。
生怕他高考會比别人落後一分。
“沒必要追他追太緊,薄弱的地方重點強化一下,以他平時成績來看,高考對他來說隻是小意思。”
電話那頭是老師的日常彙報,針對徐西樓的錯誤和不足改進,顧覃喆作為老闆每天都要知道最詳細的。
辦公桌前顧覃喆不能耽誤太久,挂掉私人電話,轉身又投入到工作裡。
子公司的建設項目書完善過指标,由底下部門跟進後,上傳完整版到公司總部,将在晚間董事會上進行新的定奪。
顧氏在海城開展業務分化,名下子公司分布各地,而在海城的項目書遲遲未開始進展,經過董事會一緻商讨,保險起見還是将子公司定在原先的土地上。
項目工程定好開工時間,承包的工程隊伍已經聯系到位,顧覃喆作為總部代表要趕往海城,工地開工的祭拜儀式需要他的到場,一來一回又要耽誤好些天時間。
“顧總!徐少爺的高考考點,準考證都出來了。”統一時候出來的消息,顧覃喆沒法第一時間關注到位,林助總能立馬反應過來,将事情安排好。
“給我吧!”
北城教育局提前十幾天下發的高考準考證,出乎意料地送到顧覃喆手中,看着手裡單薄的紙張,他難得想起家裡的徐西樓。
隻要顧覃喆想,打開監控就能知道對方此刻的一舉一動,但他隻是拿起準考證看着上面一闆一眼的徐西樓笑出聲。
少年直視拍照鏡頭,眼裡是這個年紀所沒有的森冷,藍白條紋的校服領拉好褶皺,熨燙洗白得一塵不染。
頭發翹起不服帖的一縷,因為害羞扭捏,嘴角勾起一側,臉上凹陷出明顯的梨渦,鏡頭巧妙定格下這一幕,平白給他冷酷的人設添加點人情味。
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這一面在。
準考證小心放到所有重要合同上壓好,顧覃喆表情舒坦走到窗口想點支煙抽,結果摸遍身上都沒找到火機。
……
顧覃喆向來沒有在辦公室備這個的習慣,心裡多少也有點數,火機是讓家裡的那個誰,給順手牽羊了。
視頻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顧覃喆正準備早點收拾完,趕着下班回到家。
手機連接全息電子投屏,按下接通的那一刻,母親覃襄玉出現在面前,她半個身子被辦公桌擋住,邊上的煙灰缸裡還放着徐徐點燃的雪茄,看着已經燒了有一會。
國内外有時差,美國華盛頓時間正值淩晨午夜,覃襄玉明顯沒休息好的樣子還在加班,臉上的妝容大氣服帖,雙眼摘了隐形,疲憊的狀态可見。
她的眼神短暫在顧覃喆臉上停留,嘴裡的話像是早有準備般說出。
“分公司地區的AI工程尚且欠缺,你有什麼直接想法改動現狀,董事會内部沒少有人給我通氣,要能盡快搞定這事,你将來繼承顧氏就不成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