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出聲提醒了安妮，安妮愣了愣然後才看看周圍：“啊？對了，我記得有人專門照顧這條人魚的啊？那家夥……在偷懶嗎？”

她們的對話讓争吵着的男人們停下來盯着她看。

安妮露出一個尴尬的笑容，然後摸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那家夥在偷懶嗎，我昨天還看見他呢……”安妮一邊說着一邊撥那家夥的電話，電話裡傳來等待的音樂……

接着，裝滿海水的水族箱裡的某一個角落忽然亮了起來。

所有的人都盯着那個角落看，那東西發出白色的光芒，因為水族箱裡的水全是海水，富含雜質的海水讓裡面的一切看起來有些模糊。

安妮手裡的電話還在響着，無人接聽，而其餘的人的注意全被忽然亮起來的白光吸引過去了。

“那是什麼？”韓寂問。

奧雷爾剛往前走了一步，旁邊的賽文已經走了出去。

這個地下室出于戰略考慮，建的比一般建築的地下室要深多了，所以它的天花闆到地闆的距離大概有三米以上。

水族箱的旁邊是一架安全梯，可能是用來投放食物的。

“你們給她喂什麼？”那個在水族箱前面的女孩忽然擡頭問安妮。

“呃，食物不是管的，但是我有看到約翰經常拎着一箱活魚進來……”安妮想了一會說，約翰是海洋魚類專家，所以由他負責這條人魚，“所以，我想，他大概給這條人魚喂活魚吧……”

那個女孩笑了一下，然後回過頭繼續看着那條人魚。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孩看上去并沒有那種年紀的天真和單純，反而像位女性——成熟女性。

安妮正在困惑的時候她竟然看到那個長發男子正在脫衣服。

他們從飛機上下來的時候穿着西裝，大概因為天熱所以把外套脫掉了，裡面是白色的襯衫。

這會兒這個男人已經解開了領帶而開始脫衣服。

安妮在這裡已經看過太多男人漂亮的身材了，但是這個男人……也讓安妮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完美的比例，對一個男人來說并不是特别強壯，但是透着一種力量和優雅結合的感覺。看了兩眼仿佛就會被吸引一樣。

安妮不得不承認有些人不穿衣服比穿衣服好看多了。

直到那男人從上面翻進了水族箱她才回過神來。

“他在做什麼……”安妮向前走了兩步，立刻被旁邊的金發男子擋住。

“賽文沒有别的意思，他隻是下去看看……”那個金發男子笑眯眯地看着她，友好地像她解釋。

當然，反正那人魚本來就是要給他們的……

金發男子靠近她說：“啊對了，還沒有自我介紹呢，我是奧雷爾……”

安妮好像沒聽見他的話，眼睛隻是看着進入水族箱的賽文。

如果進入水中的話，身體會因為水的浮力而變得緩慢，但是那個叫賽文的男人進入水中以後，就像沒有浮力一樣直接落到了水族箱的底部。

安妮睜大眼睛看着那個叫賽文的男人緩緩地站起來，然後睜開眼睛……

水的浮力依然存在，他黑色的頭發緩緩地往上散開，呈現一種不可思議的優雅。

水裡來了客人，一直蜷縮在角落裡的小美人魚身體輕輕地顫動了一下，然後睜開眼睛。

她不安地抖動了一下尾巴，然後依然保持着那個受傷的姿勢，安妮這會兒看到了她的眼睛，是非常漂亮的深藍色。

人魚盯着賽文，賽文卻沒有看她，而是在底部來回走了幾遍，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他忽然回過頭朝安妮打了個手勢，把握拳的手翹起拇指和小指然後放在耳邊。

安妮愣了愣才回過神來，那個男人是讓她打電話。

她按下了約翰的号碼，過了一會才不确定水族箱裡的男人是不是想叫她打約翰的電話……

白色的微弱的光芒在水族箱的某個角落亮了起來。

安妮看到賽文向那裡走去，在白色的光芒那裡蹲下身體。

安妮睜大眼睛，那光芒的來源是一隻手機，和自己的款式一樣，或者在基地裡每個人的手機都是一個款式。

安妮的心裡閃過——約翰那家夥太不小心了，竟然把手機丢了下去……

可是緊接着，他看到賽文放下手機，繼續在那塊石頭後面摸索，然後她看到了一塊布料，然後賽文拽着那塊布料最後似乎拉出了什麼東西——但是因為水族箱的下面鋪了厚厚的沙子還有海水沉澱下來的雜質，所以賽文的動作幅度一大它們就漂浮起來，讓原本就視線不佳的海水變得更加渾濁。

安妮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況，她掃了一眼看上去十分憂郁的小人魚，然後像艾麗莎一樣湊近玻璃去看裡面到底怎麼了，她剛站到玻璃前從渾濁的塵土裡撲出來一個東西。

一副人類整齊的骨頭一下子撲到了安妮面前的，那副骨頭因為激起的水流而變得有些張牙舞爪。

安妮往後退了一步，她以為地落到地上的時候卻被一個人拉住，落到了一個人的懷裡。

“小心。”

安妮擡起頭看到扶他的是韓寂。

一陣水花的聲音，賽文從渾濁的水裡探出頭，把手拉住水族箱最上方的扶手，黑色的發絲包裹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聲音一如剛才的溫和輕柔：“呃……你們一般遇到這種事情怎麼辦？”

安妮眨眨眼睛，覺得喉嚨十分幹澀，無法發出聲音。

賽文又問：“需要我把骨頭撈出來嗎，聽說不能破壞現場……但是我好歹把骨頭給撈出來了，而且兇手看起來也确定了……”

安妮看向那條人魚，而那條小人魚以一種恐懼又無辜的眼神回望着她。

“……你能告訴我浴室在哪裡嗎？”

×××

這種事情通常以意外事故處理，通知家屬之類的事情不用安妮負責。

她坐在沙發上看着同事走來走去，負責基地安全的人正在詢問奧雷爾有關情況——他本來是想找賽文的，但是賽文好像洗澡去了。

金發的小女孩成了被忽略的對象，她慢慢地走到安妮旁邊，然後踮着腳尖挨着安妮坐下來。

“你們不知道人魚是食肉動物嗎？”愉悅的聲音配上童聲，聽起來天真又明亮。

安妮轉頭看她。

“它們比較喜歡吃哺乳動物的肉噢，”那個女孩笑着說，老實說，忽略談話的内容，那女孩笑的真像天使。

“比起魚類來，一個個在她面前晃動的人類更有誘惑力……”那女孩說到這裡的時候，輕輕握住安妮的手。

那略微冰涼的觸覺讓安妮忍不住想掙脫，但是對方确實一個小女孩，似乎不太應該。

艾麗莎輕輕擡起安妮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唇邊……

“奧雷爾就是這樣管教你的嗎？”冰冷的聲音伴随着金發女孩的尖叫讓安妮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