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小心,有事就叫我們。”
“不要逞強,覺得不對勁了就叫我,你蕭師兄保證第一個進去。”
“合體期大妖五感極靈敏,稍有不慎就會引起他的懷疑,你不要亂動,更不要在臉上表露出什麼。”
“嗯嗯嗯知道了,我會的,我明白的。”
盛暮點頭如雞啄米,看着鏡子裡陌生的臉龐,有些好奇地捏了捏,想起臉是假的後又小心翼翼地松開手。
雲滄将她的動作收入眼底,破天荒地笑了笑:“捏不壞。”
盛暮這才又放心地扯了扯。
黑暗一點點蠶食着大地,日光被吞沒其中,隻剩一點點橙紅色不甘地在地平線上照着。
盛暮眼睜睜地看着那一點橙紅被最後的黑夜吞并,随後,漫天的繁星和月光各司其職,填充着天空,抑或照亮着大地。
“時間是不是差不多了。”
盛暮起身,扯了扯衣角,再次确認了一遍儲物袋裡的雲珠果酒。
雲滄下午時在晏鴻卓居所周邊布置了結界,結界布置的悄無聲息,以晏鴻卓的修為,也無法察覺到雲滄的動作。
此刻夜深人靜,結界中的幻境也開始運作。
“晏鴻卓好酒,他酒量大,你少喝些。”
晏随星拉着盛暮的手,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刺殺失敗就跑出來,晏鴻卓修為高你很多,哪怕是環境内我們也沒有絕對優勢,如果任務完成後就立馬跑出來,拿着這枚令牌,直接朝着妖皇寝宮跑。那裡我會安排妥當,會有人幫着小師姐梳洗,醒酒湯一定要喝,不然明早起來會頭痛。”
“知——道——啦——”
盛暮拖着長音,踮起腳揉了揉晏随星的腦袋,而後捋平衣服上的褶皺,笑着沖衆人揮了揮手:
“不用送啦。”
*
路上很靜。
晏随星将一切能做的全都做了,包括但不限于:清除皇宮内部多餘的人,迷暈晏鴻卓宮中的侍衛,甚至還緊急僞造了一封書信,将晏毓和晏蘭拉出去約會去了。
輕軟的鞋底蓋不過地上鋪着的鵝卵石。圓滑的觸感清晰地從盛暮足底傳來。
她忽然開始思索一個問題。
按照血緣關系來講,晏毓和晏蘭算是直系親屬三代内哎。
那看來妖族不講究這個東西?
她晃了晃頭上的小辮子,這是霧柏花了一下午時間給她編的。盡力模仿了當初晏鴻卓與亡妻初遇時的形象。
滿頭長發一半被簪子挽起,另一半編了左右個四根的小辮子,随着她的步伐晃啊晃。
去晏鴻卓寝宮的路不算遠,小辮子晃了幾個來回就安安靜靜地垂在了盛暮胸前。
她深吸一口氣,穩住了躁動不安的心,推開了厚重的大門——
雲滄的幻境已經起了作用。
原本的建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出熱鬧的小攤,來來往往的人群有說有笑,可但凡細細觀看就能發現,這群人身上根本就沒有活氣兒。
盛暮緩緩取出自己儲物袋裡的酒,一道傳音就在她腦海中響起。
是雲滄的聲音,他道:“幻境終究是假的,你引他去一片無人之地。”
盛暮應了一聲,剛剛放好了酒,榻上的人就悠悠轉醒。
盛暮端着酒,沖他盈盈的笑。
晏鴻卓掀開被子,緩緩從床上起身。
在他雙足站立的瞬間,身後的床簌地消失。
熱鬧攤位上,最後一個格格不入的東西也沒了。
“珠錦?”晏鴻卓試探性開口,見盛暮臉上的笑愈發深了後,忽然勾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又是晏芳遇派來的人?她還嫌死的不夠多?”
合體期大妖的動作極其迅猛,在他話音降落之時,一道極其迅猛的掌風便朝着盛暮面門襲來。
晏鴻卓的表情慢慢從譏諷變得錯愕。
猶如實體的遒勁掌風淩厲無比,以晏鴻卓對晏芳遇的了解來說,她手底下無論是人是妖,都沒有本事擋得過這一擊。
然而這一擊卻在空中消散了。
面前的少女甚至連發絲都沒有被風吹動,她靜靜地站在原地,隻是收了臉上的笑。
晏鴻卓忽然感覺事情有些不對。
他獰笑着走上前,雙手赫然變成利爪,足尖一點,衣角在空中化出一片殘影,不過瞬息之間,利爪的尖端就觸碰到盛暮脖頸處的肌膚——
在晏鴻卓動身的瞬間,幻境外的蕭澤禹手握黑鐵劍就要沖進去,被晏随星伸手攔住。
他額頭凝出大顆的汗珠,緊張地看着幻境内的盛暮。
就在晏鴻卓即将劃破盛暮的喉嚨時,盛暮忽然從儲物袋掏出了一壇雲珠果酒,下一秒,酒壇狠狠地砸在了晏鴻卓腦袋上,壇碎酒濺,和着晏鴻卓腦袋上的血,一起蜿蜒而下。
撲通——
晏鴻卓的身體轟然倒地,來不及收起的爪在地面上洞穿了十個深孔。
幻境外。
蕭澤禹傻了。
雲滄懵了。
隻有霧柏和晏随星的臉頰上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小盛暮真是好聰明。”
霧柏笑眯眯地看着幻境内,手中還抓着半個破碎酒壇的盛暮。
晏随星認真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