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内部各股勢力盤枝錯節,晏随星上次來也不過是鞏固了自己的勢力,真要下手解決,将一根一根線捋正,一條一條枝盤直,也絕非三五日就能解決的問題。
可現在,他們卻不得不将這些障礙盡快掃淨。
若隻是殺人,其實并不難,晏随星在聖方秘境修煉了百年,雲滄也已飛升,霧柏和蕭澤禹分别是鬼道與魔族的翹楚,盛暮手裡的劇本限制也盡數解開。
别說殺了晏随星那些姑叔侄嬸,就是将整個妖族全屠了也不是完成不了的事。
可問題就在于,他們留着這些人還有用。
怎麼利用這個牽制那個,怎麼讓所有人的心擰成一股繩,讓妖族上上下下全都團結起來,這才是困難所在。
他們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和越淮趕時間。
一旦越淮醒來,單憑現在人心不齊的妖族,莫說與越淮相抗,隻怕就連仙門百家都抵不過。
門窗緊閉,雲滄還在房間外面加了一道隔音的結界,晏随星不知從哪弄了塊闆子,将妖族錯綜複雜的幾股勢力在闆子上寫與衆人看。
“現如今,妖族勢力大緻分為這四支,晏鴻卓,晏宜年,晏芳遇,和晏雲兒。晏鴻卓與晏宜年皆是我叔伯輩的長輩,晏鴻卓性格激進剛硬,晏宜年性子溫和卻多疑,兩人相互牽制,誰都想坐那個位置,誰都無法奪到那個位置。”
盛暮點了點木闆上的另外兩個人名:“那晏芳遇合晏雲兒呢?”
晏随星:“晏芳遇同我關系親近些,也是妖族少數不排斥我的人,至于晏雲兒……”
他頓了頓,說道:“他是晏邱撿回來的養女,晏邱在撿回他不久就因為疾病離世,晏邱的數下要麼四散而去,要麼投奔他人,隻有少部分願意繼續追随晏雲兒。”
盛暮敏感地抓住了重點:“雖然但是,現在的四股勢力中還是有晏雲兒的對吧。”
晏随星點點頭。
還有她。
那就說明晏邱的這個養女并不似看起來的那般天真無害,相反,在沒有血緣關系的妖族皇室憑一己之力不僅能殺出一條路,還能明哲保身的人,絕對不簡單。
闆子的最上面一行寫了這四個人名,晏随星提筆,在第二行又添了兩個。
晏随星:“晏毓是晏鴻卓的獨子,而晏蘭則是晏宜年的獨女,和相互制衡的父輩不同,這兩人應該是……兩情相悅的狀态。”
這是什麼宿敵變情人的劇本。
盛暮在心中默默吐槽道。
一直不吭聲的霧柏忽然敲了敲闆子,問道:“那你說的這些情報,有多少是确定準确的?”
晏随星抿了抿唇:“沒有。”
“沒有?”
蕭澤禹瞪大眼睛,他指着闆子最上面一排人名:“不是,小師弟,連這四股勢力都不确定嗎?”
“妖族内部關系冗雜,說不定看起來這兩個人關系很近,背地裡卻指不定想着怎麼搞死對方;也說不定看似這兩人恨不得對方趕緊死翹翹,背地裡卻聯手合作暗度陳倉呢?”
盛暮托着下巴,有一搭沒一搭道:“況且,妖族這麼大,單單皇室這些人就分成四派,你怎麼就确定民間沒有準備揭竿而起的老百姓嗎?”
她看向蕭澤禹,有些不解:“蕭師兄在魔族,從未碰到這種事嗎?”
蕭澤禹搖頭:“沒有,自我有記憶起魔族就被屠得不剩幾個了,哪還能分出這麼多派系。”
盛暮:“……”
問出這種話,她是真他媽該死啊。
眼見她默默地往後坐了坐,蕭澤禹嘴角不太明顯地抽動了幾下。
霧柏指了指晏鴻卓的名字,問道:“這個人,有什麼弱點嗎?”
相比于搞暗箭的晏宜年,明槍系的晏鴻卓應該更是一個突破點。
晏随星點點頭:“有,晏鴻卓早年有一個早逝的妻子,晏毓就是她妻子所出,這麼多年,晏鴻卓一直沒有再娶。”
盛暮迅速謀劃出了一個可行的方案:“她妻子是什麼身份,和其他幾股勢力有沒有什麼關系,她的死是意外還是有人蓄意為之,師父能不能做一個逼真的結界,把晏鴻卓帶回過去,我們套點話出來。”
晏随星挨個回答:“她妻子是個普通妖族,修為并不高,和其他幾股勢力也沒有什麼聯系,她的死芳姨曾派人查過,說隻是壽終正寝。”
壽終正寝。
這個說法聽起來合理又不合理。
盛暮擰了擰眉:“她是人族嗎?”
妖族的性命普遍都會長些,按照晏鴻卓的年齡看來,他的妻子應該不會在那個年紀就壽終正寝。
除非她是個沒有修為的人族。
蕭澤禹皺眉歎了口氣:“如果她是人族,那麼晏毓應該就是兩族混血,或許可以根據這個扳倒晏鴻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道理放在哪都是好用的。
蕭澤禹忽然諷刺地勾了勾嘴角。
他的族人因為這句話而盡數被屠,可現如今,他卻又要因為這個道理去扳倒旁人。
這世道。
是真真可笑。
盛暮搖了搖頭:“可第一,我們沒法确定晏鴻卓的亡妻是不是人族,第二,這件事情我們知道,晏雲兒晏芳遇晏宜年會不知道嗎?”
“那麼他們又為什麼沒有用這個原因對晏鴻卓發難。”
盛暮:“他們手裡的信息量應該比我們都要多,在這一方面,我們占劣勢。”
霧柏看向她:“你有什麼打算了嗎?”
盛暮點了點頭。
她看了看前面的闆子,晏随星的字隽秀清逸,很是好看。
“鬧大一點。”
她忽然道:“信息整合太困難,我們的人力物力和時間也根本不夠我們滿妖界的搜尋這些線索,與其輕輕試探,不如重拳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