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很大。
兩人七拐八拐,總算是跑出了人群。
清冷的月光從天上照下。
照亮了一片花叢,也照亮了盛暮的眼睛。
夜空中,豔麗的花簇擁着眼前的少年,他笑着,看着盛暮,眼底眉梢是止不住的歡喜。
“小師姐還記得在無水村時說過的話嗎?”
“你說想要一座琉璃宮殿。”
少年緩慢地吐出這幾個字,而後擡手,蒙上了盛暮的眼睛。
清越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晏随星唇瓣擦過盛暮耳垂,說出的話穩穩鑽進盛暮耳中:
“我給你造出來了。”
蒙在眼上的手被挪開,眼前的場景換了換。
茂盛的花叢不見了,一望無際的平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通體玲珑的琉璃宮殿。
“這也太腐敗了吧,河神怎麼這麼有錢,他從哪來的這麼多好東西啊。”
“小師姐喜歡這些?”
“世界上怎麼會有人不喜歡這種好東西,亮晶晶,美麗麗,錢多多。”
“等我有錢了,也給小師姐建一座。”
他真的建了。
琉璃宮殿。
“你……不是,”盛暮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宮殿,說話都不由得結巴了起來。
她看着晏随星,半晌才呆呆問出一句:
“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去搶的。”
晏随星輕飄飄:“我那些叔伯,占了位置卻不做事,隻知道往自己口袋裡撈油水,我便搶了他們的錢,給小師姐建了琉璃宮殿。”
“這什麼歪理。”
盛暮忍不住笑出來:“他們不做事,你給我建琉璃宮殿,難道就算做事了嗎?”
晏随星但笑不語。
琉璃宮殿耗時耗力又耗錢,但是小師姐喜歡,那麼再麻煩也沒關系。
他垂眸看着盛暮,少女的眼神亮晶晶的,好像是被發着光的琉璃宮殿照亮,又好像是心底裡的笑意漾到眼底。
他扯了扯盛暮的衣角,軟下聲音道:“小師姐心情有好些了嗎?”
像是怕盛暮氣還沒消,他說完了又很快給自己找補:“心情不好也沒關系,還生我氣也沒關系。”
他晃了晃盛暮的胳膊,往她身邊湊了湊:
“别不理我就好了。”
盛暮氣其實早就消了。
她自己也覺得自己這通氣生的莫名其妙。
每個人都有秘密,不想說就是了,她生什麼氣呢?
千般緣由,萬般借口,最後也隻有一個導向——
她在乎晏随星,在乎到了自己都沒有預料過的程度。
所以他有秘密瞞着她會生氣,師父師兄霧姐姐都知道隻有她不知道她也生氣。
心就是這樣。
再怎麼否認,再怎麼隐瞞。
但是它還會朝着該跳的地方跳動,向着想走的地方前行。
無可抵賴。
*
雲珠果酒的後勁,盛暮在第二天清晨體會到了。
或許是這副身體太久沒有喝酒,盛暮睜眼的瞬間腦袋就開始昏昏沉沉,她索性又在床上賴了一刻鐘,直到大腦恢複清明才從床上爬起來。
推開房門,門口站着的是一排低眉順眼的丫鬟。
丫鬟服了服身,齊聲道:“盛姑娘可要梳洗?”
盛暮退後了一步:“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這麼多人伺候她洗臉梳頭,她不習慣。
丫鬟聞言面面相觑,既不敢拂了盛暮的意,又像是被下了死命令般不敢走。
雙方就這麼僵持着。
就在盛暮打算硬着頭皮讓她們服侍時,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來就好,你們退下吧。”
是晏随星。
他雙手提了滿手的吃食,笑眯眯地從門口踏進來。
丫鬟像是得了大赦,應了聲“是”,便四散而去。
食物被一樣樣地擺在桌子上,晏随星挨個介紹了一遍,等他最後一個尾音落下時,門口處豎着探出了三個腦袋。
蕭澤禹吸了吸鼻子:“好香好香。”
霧柏笑着眯了眯眼:“好餓好餓。”
雲滄:“……”
他闆着臉,若無其事道:“為師隻是路過。”
絕對不是他饞。
盛暮噗嗤一聲笑出聲,瞧了瞧晏随星的臉色,而後才朝三人招了招手:“來呀來呀,一起吃。”
蕭澤禹和霧柏一溜風似的坐在餐桌前,雲滄稍微矜持些,但腳步好似比以往也加快了不少。
晏随星乖乖坐在盛暮身邊,一會給她夾一塊小餅,一會又給她喂兩口豆漿。
坐在對面的蕭澤禹沒有錯過兩人的互動,他挪凳子往霧柏哪裡靠了靠,伸手戳了戳霧柏的腰。
然後。
“嗷嗷嗷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