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澤禹捂着手大聲慘叫。
霧柏慢條斯理地咽下去了一口肉包子,斜眼睨他;“有話說話,姐知道自己身材好,把你那不老實的爪子給姐拿開。”
感受到盛暮譴責的眼神,蕭澤禹癟了癟嘴。
他不敢再亂戳,隻悄悄跟霧柏傳音:“哎,他倆和好了?什麼時候的事,昨晚宴會的時候不是還鬧矛盾的嗎?”
霧柏冷笑一聲:“你昨晚宴會喝了個爛醉,你能知道個屁,要不是師父好心把你拖回去,你就等着今早被侍從發現醉死在花園裡吧。”
蕭澤禹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能怪我,主要是那雲珠果酒太好喝了嘛。”
霧柏冷嗤一聲,沒再管蕭澤禹,而是自顧自地吃着早飯。
而蕭澤禹則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非得要探究一下他未知的真相。
感受到那倒明顯的視線在自己臉盤子上轉了一圈後,盛暮終于忍不住。
她啪地一下把筷子放回桌上,擡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蕭澤禹。
晏随星渾然不覺,兀自給盛暮挑着包子裡的小蔥花。
蕭澤禹嘿嘿一笑,也不掩飾自己餓心思,他身子往前湊了湊,賤兮兮問:“和好啦?不生氣了?”
晏随星挑蔥花的手一頓。
思緒回到昨晚。
在滿天繁星下,晏随星将那座豪華奢靡的琉璃宮殿捧到盛暮面前。
而回應他的,隻是盛暮一個帶着些許雲珠果酒味道的擁抱。
小師姐撲進他懷裡,雙手環着他的脖頸,努力仰頭,将自己的腦袋搭在他肩膀上。
晏随星摟住她的腰,低下的脖頸與她相觸。
溫熱的呼吸噴在他耳尖,軟軟的嘴唇貼着他的耳垂。
唇瓣一開一合,晏随星覺得自己一定也被盤踞在皇宮内的離陽殘魂影響了自己的“欲”。
不然他為什麼會覺得小師姐在他耳邊呢喃的動作,像極了輕吻他耳垂。
溫柔鄉迷了晏随星的心。
以至于他甚至沒能在當時反應過來,他小師姐留給他的,隻有一句毫不相幹的話:
“下次不要這樣了。”
“禮物太貴重了。”
沒有說有沒有原諒他,甚至晏随星的欲都沒有得到絲毫的滿足。
隻是一個簡單的擁抱。
就沒有了。
思緒回籠。
晏随星動作入場地挑着小籠包肉餡裡的蔥花,注意力卻不由自主地放在了盛暮身上。
算,和好了嗎?
小師姐,還會生氣嗎?
握筷子的手不由得攥緊,晏随星克制着自己手腕的抖動,強迫自己正常一些。
直到聽到了那句:
“當然和好了。”
啪——
一道小小的脆響傳來。
盛暮轉頭,疑惑地看向晏随星:“什麼聲音?”
晏随星臉部紅心不跳地用腳尖點了點地,發出了類似的聲響。
盛暮不移有他,看着那隻喂到自己嘴邊的小籠包,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嘴接了。
蕭澤禹看着面前的兩人,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個明谏的忠臣,盛暮是那個喜怒無常的昏君,而晏随星,則是将昏君迷得七葷八素,還能幹擾昏君朝廷的妖妃。
瞅瞅,瞅瞅。
哪家好人光明正大喂小籠包!還把小籠包裡的蔥花挑出來。
他也愛吃純肉餡的,怎麼就沒人給他挑呢?
像是聽到了蕭澤禹的心聲般,晏随星斜了他一眼,不鹹不淡道:“别事多,想吃自己早起去買。”
盛暮看着這一桌飯,她小師弟大早上又買飯又送飯,甚至連挑蔥花這種事情都幹了。
她心裡過意不去,于是拿了筷子,夾了一隻小籠包,送到晏随星嘴邊:
“你能吃蔥花的對吧,别挑了,我吃飽了,諾,你也吃點。”
晏随星張了張嘴,盛暮就把小籠包塞在了晏随星嘴裡。
筷子尖端不小心蹭到了晏随星的嘴唇,他看了眼盛暮手上的筷子,耳尖又紅了。
那時……
盛暮用過的,筷子。
盛暮渾然不覺晏随星的這些小心思,她喝了兩口豆漿,吃飽喝足了,懶洋洋地往椅子後一躺。
晏随星察覺到她的動作,也停了手,他将筷子放在桌上,一截斷掉的筷子咕噜噜就順着桌子往邊上滾。
他眼疾手快地按住筷子,将斷口按住,放在盛暮視線盲區内。
“我昨晚同師父談了。”
晏随星溫聲道:“這裡與先前幾處地方都不同,離陽殘魂已經滲透進皇宮深處,若想收了殘魂,必須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盛暮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
妖族各長老都對妖皇的位置蠢蠢欲動,一方面是離陽殘魂所緻,另一方面,不過是他們心中原本的欲也在于此。
而從根源解決問題的意思不就是——
盛暮有些不确定地開口:“你是說,殺了他們?”
晏随星點點頭。
他沒說話,盛暮便以為他是在為自己的親友難過,于是便開口:“說不定還有什麼别的解決辦法呢?我們再想想,會有辦法的。”
晏随星心中被詭異的愉悅填滿、漲大。
他勾了勾唇角,而後平靜地說道:“我的母親,死在他們手裡。”
無水村河底,少年從琉璃問心鏡出來後眼圈紅紅渾身頹唐的樣子讓盛暮記憶猶新。
她本來猶猶豫豫的臉色也瞬間冷了下來,嘴裡吐出兩個字:
“開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