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暮一語道破天機,謝修然頓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甯雪溪下意識就想出言譏諷盛暮不切實際,然而愣是沒找到盛暮剛才話語裡的漏洞。
晏随星則略微好奇地看了眼已經歸于平靜的河面,視線順着河流向上遊走,停在了薛家所在的地方。
三人心思各異,就這麼在夜幕中靜靜地杵在原地。
簡直就是一個修仙界版一二三木頭人。
盛暮看着面前直愣愣地站着的三個木頭人,翻開了劇本,打算以上帝之手強行把這三人從挂機狀态召回。
在翻開劇本的瞬間,盛暮瞳孔驟縮。
本應該寫着後續劇情的劇本忽然被一串詭異的亂碼所填滿,然而不過瞬息的功夫,亂碼消失,後續的劇情再次如期浮現。
一切出現的太快又消失的太快,盛暮幾乎要疑心剛才劇本出現的不是亂碼,是自己猛地站起而導緻的眼前一黑。
如果真的是她剛才的分析所導緻亂碼出現的話。
那這個世界的脆弱與易崩壞程度,比她想象的要嚴重很多。
許是一天情緒大起大落,又或者是她這具凡胎□□受不了太過于牛逼的龍涎丹。
盛暮眼前真的一黑。
意識消失之前,她腦子裡隻360度循環播放着一句話——
她要加班了。
*
“小師姐醒了?”
意識漸漸回籠,亮白的日光從眼皮的縫隙裡鑽進。
盛暮腰酸背疼,她艱難地撐起身子,看到了坐在一旁的晏随星。
喉嚨像是有火在燒。
晏随星端起桌上的水遞給盛暮,盛暮接過來就是一通猛灌,喉嚨的灼燒感被撫平了大半,盛暮伸了個懶腰,看向空蕩蕩的房間。
晏随星猜出她心中所想,開口說道:“謝師兄和甯師姐天不亮就動身前往村長那裡了。”
她就知道。
謝修然這個急驢脾氣是一刻也等不得。
原著中,薛定鳄這個副本被謝修然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解決了。
沒有額外的分析,更沒有什麼計謀。
謝修然硬碰硬,帶着甯雪溪和晏随星強行殺光了所有的鳄魚。
修真界第一莽夫舍他其誰。
而現在,可能是這個世界脆弱到稍微一點改變就足以使它偏離原劇情,以昨天晚上鳄魚的規格和數量來看,要想按照原劇情來解決這個副本,謝修然的修為至少得坐地飛升八萬裡。
“他們去找村長,我們就去薛家看看情況。”
謝修然是個莽夫,甯雪溪又沒有腦子。盛暮得趕在他倆之前先去薛家,免得薛家提前被打草驚蛇,什麼都問不出來。
盛暮掀開被子就從床上跳了下來,然而她卻忘記,自己昨天精疲力盡不說,還一點飯都沒吃。
于是她就在晏随星眼睜睜地注視下,朝着大門的方向跪了下去。
跪得那叫一個幹脆利落,磕得那叫一個結結實實。
盛暮麻了。
膝蓋,麻了。
“是我疏忽了,小師姐還未辟谷,我這有粒辟谷丹,小師姐先服下吧。”
盛暮感動地眼淚自眼角滑落,她顫顫巍巍地擡起手,晏随星福至心靈,将辟谷丹放在她掌心。
盛暮的淚流的更兇了。
“不是、不是這個……”
她搖頭擺手,瘦弱的肩頭微微顫動。
“快……”
“快先把你小師姐從地上扶起來啊!”
*
托認親的福,兩人這一次的交通方式就不再是樸素的步行,而是晏随星禦劍帶着盛暮到了薛家老宅的附近。
在離薛家老宅還有段距離的時候,盛暮捋了一把吹得糊一臉的頭發,迎着大風,沖着晏随星大吼:“就在這吧小師弟!在這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走兩步就行!”
那語氣,那神态,活像是在和滴滴司機交涉。
晏随星表情複雜地在樹林裡停了劍。
盛暮從劍上跳下,環顧四周。
薛家位于河流的上遊,依山傍水,地理位置極佳。
“小師弟,”盛暮看了眼晏随星身上那身無涯宗弟子的道袍道:“你能換身衣服嗎?”
昨晚河邊動蕩過後,整個薛家都會對修道之人多上幾分防備和警惕,晏随星這身衣服太紮眼,容易引起薛家人懷疑。
晏随星點點頭,變戲法似的換了一身純黑的勁裝。
盛暮還有些不滿意:“能把這身衣服弄成我這個樣子嗎?”
晏随星:?
他表情僵住,微微轉頭,看向盛暮身上那件時裝周流蘇短打,耳廓不由得紅了起來。
“我穿的破破爛爛,你穿的人模人樣,咱倆看起來就不像是一道人。”盛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神卻直勾勾地看着晏随星身上的黑色勁裝:
“做戲做全套,犧牲一下嘛。”
不知道腦海裡經曆了怎樣的天人交戰,也不知道晏随星是怎麼說服自己。
總之,站到薛宅門口時,晏随星身上的黑色勁裝已經遭到了一番蹂躏和撕扯。
“你确定他們看不出來你的修為嗎?”
等待薛宅大門打開的時候,盛暮悄悄和晏随星咬耳朵。
晏随星也彎腰,模仿着盛暮的聲量和語氣道:“我刻意隐去了修為,他們看不見的。”
話音剛落,薛宅氣派的大門被人由内而外打開。
一個管家模樣打扮的人站在門檻内,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台階下的二人:
“你們是何人,來此所謂何事?”
盛暮朝前邁了一步,臉上堆起笑:“我們行至此地迷了路,還請大人您開恩,施舍兩口吃的給我們吧。”
管家睨了她一眼,剛準備胡亂弄點食物打發了二人,大門内忽地又傳來一道渾厚的男聲:
“慢着。”
管家颔首彎腰行了一禮:“家主。”
被喚作家主的這人目光銳利,盯着盛暮和晏随星,上上下下地掃視了一番。
盛暮挺直了腰杆,任他打量。
半晌,家主輕笑一聲,對盛暮揚了揚下巴:
“有緣相逢便是客,二位客,進來說話吧。”
時間回到在晏随星劍上的時候。
盛暮點開劇情,顯示的部分剛好是薛家内部的描寫。
她稍作改動,又算好時間,讓薛定鳄在兩人到薛家讨食物時“剛剛好”地路過門口,又“剛剛好”地聽見盛暮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