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就順理成章地對盛暮起了懷疑,而為了試探二人,再“不得不”把他們放進薛宅。
一切的一切都被盛暮卡得剛剛好。
她跟着薛定鳄一路走進宅子,視線立刻就被宅中的一口巨大的池塘所吸引。
那池塘面積大到幾乎可以稱的上是一個湖,湖面水波蕩漾,浮着幾朵蓮葉。
忽然,蓮葉被水波推至遠方,一條魚兒從水中奮力躍起——
它沖破水面,仿佛要往更遠的天邊去。可水中倏爾蹿出的血盆大口卻根本不給它這個機會。
盛暮尖叫一聲,一把抱住了晏随星的胳膊,聲線顫抖,被吓得花容失色。
“哥,那是什麼東西!”
無人應答。
晏随星的耳朵在盛暮一把抱住他的瞬間立刻就紅了。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手臂上的衣物被劃破,露出了部分肌膚。
剛好和盛暮的小臂相貼。
薛定鳄肯定還在不遠處看着他們的反映,隻要發現一丁點不對,鳄魚下一個吃的就是他們的腦袋了。
盛暮趕緊戳了一把晏随星的腰,催促他繼續接戲:
“哥!我好怕!”
“你害怕,你兄長不見得就不怕了。”
薛定鳄不知從哪裡走出,他看着被吓得失去表情管理的盛暮,露出了個和煦的笑容。
“你兄長被吓得都愣住了,卻還擋在你面前,妹子,你可是得了個好兄長啊。”
盛暮撇了撇嘴:“做兄長的,不就是要保護妹妹麼?”
這句話不知戳到了薛定鳄什麼笑點,隻見他哈哈大笑,笑得胡子都在顫。
“你能這麼想,恰恰說明了你有個好兄長啊。”
他捋了捋自己笑得翹起的胡子,仰天長歎:“亞裡士多德曾經說過——”
?
你說誰?
盛暮瞳孔地震,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薛定鳄。
隻見他繼續道:“男人本不膽大,有了個妹妹,膽自然就大了。”
好家夥。
盛暮的三觀再一次被刷新了。
魯迅和亞裡士多德聽到你這句話都得叫你一聲哥啊!
隻不過。
她好像忽然找到了一個切入點。
震驚的表情被盛暮流暢絲滑地切換到了激動與興奮。
她一把撒開晏随星的胳膊,朝前一步,臉上滿是發現知音的感慨。
“沒想到、沒想到您也對亞裡士多德頗有研究!”
薛定鳄的臉上出現了三分震驚四分驚喜和九十三分的感激涕零。
他顫抖地握住了盛暮的手,面色之懇切讓盛暮堅信。
她找對路子了。
“終于等到你。”
薛定鳄聲線微微顫抖:“還好我沒放棄。”
大概從一個月前,他腦子裡就忽然冒出來了各種沒聽說過的人名和句子。
起先他欣喜若狂,本以為是自己讀書大有長進,然而問了一圈才發現——
他所說的那些人名和句子,沒人聽過。
所有人都以為他瘋了,可顧及着薛家家主的身份,卻又不得不陪他繼續演戲。
薛定鳄憤怒、惶恐,震驚,可他又無從發洩。
久而久之,他甚至懷疑起了自己的精神狀态。
“你是不知道。”薛定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和盛暮互訴衷腸:“這一個月我是怎麼過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盛暮回想起自己這一個月同樣非人的待遇,眼淚流得簡直不能再發自内心:
“這不過是對我們這些天選之人的考驗罷了!”
高山流水覓知音。
俞伯牙遇鐘子期。
薛定鳄遇盛暮。
“有緣人呐,有緣人呐!”薛定鳄熱切地拉着盛暮的手:“這位妹子,你叫什麼名字。”
“甯師姐的本名他們并不知曉。”
晏随星掐訣傳音對她說道。
盛暮福至心靈,立刻報上甯雪溪的名字:“我叫甯雪溪,冰雪的雪,小溪的溪。”
“好名字,好名字啊!”
薛定鳄大手一揮,豐盛的菜肴立刻擺滿了桌子:“雪溪妹子可定要多留幾日,我們從詩詞歌賦,探讨到人生哲學!”
盛暮看着桌上的美食兩眼放光,小雞啄米般點頭:“好,就這麼定了!”
許是因為心情太過于激動,薛定鳄并未發現晏随星幾乎沒怎麼動筷子。
他注意力一直都在盛暮身上,一頓飯的功夫,又是給她夾菜又是給她倒茶,盛暮面前的盤子就沒空過。
“雪溪妹子吃的如何了?”
“很好,非常好!”盛暮擦了擦嘴,沖薛定鳄擺擺手:“薛大哥,我們天選之子就不必在乎那些繁文缛節了,你有什麼直說便是。”
薛定鳄拍了拍手,一名家仆忽然将一支鳄魚牽了過來。
念及盛暮怕鳄魚,薛定鳄讓家仆停在門口就沒再走進。
“不瞞雪溪妹子,我前些日子新得了一個愛寵,我本想叫它‘薛定鳄的鳄’,然而今日遇見了雪溪妹子你,便想請你來給它賜個名。”
薛定鳄的鳄。
這個取名的格式簡直再熟悉不過。
“那敢問薛大哥,您是不是還有一隻‘薛定鳄的貓’?”
“雪溪妹子果然冰雪聰明!我依次還有,薛定鳄的狗,薛定鳄的魚,以及薛定鳄的豬。”
薛定鳄看着門口的鳄魚,歎了口氣,似有些為難:“隻是這寵物不比貓狗魚豬,我便想給它取個不同的名字。”
“這好辦。”盛暮了然地點點頭:“我想到了一個名字,與薛大哥喜愛的亞裡士多德極為相似。”
薛定鳄欣喜若狂:“雪溪妹子快說。”
“就叫它,珍妮瑪士多吧。”
“好名字,好名字!”
薛定鳄興奮地鼓掌,仰天大笑:“就叫珍妮瑪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