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狠狠地向她抽來,盡管身體下意識躲閃,卻仍因腦子裡的幹擾沒能完全躲過。
尋茵整個人被抽飛出去,砸在了石像身上。
“咳……”
這一下的力道幾乎讓她的髒腑都開始移位,胸口處是一種隐約悶痛,但她全然無暇顧及。
頭頂的藤蔓在月光折射下泛出刀刃一般銳利的寒光。
——躲不開。
眼神一厲,身後的觸手在藤蔓空隙間破開,帶着尋茵一起躍上石像,躲過藤蔓的包圍。
她離頭頂的月亮更近了。
身體開始修複,讓尋茵覺得喉嚨癢癢的有些想要咳嗽。
但她忍住了,冷眼看着石像下越發顯得暴躁的怪物——它的藤蔓像蛛網一樣密密麻麻鋪滿了整個廣場,一旦想要從石像上下來,無疑就像被黏在蛛網上的昆蟲一般。
那麼,她應該怎麼做?
這個怪物的核心在哪?
正面對敵是絕對無法獲勝的——絕對有什麼東西是她漏掉的。
快想想,線索應該就在眼前!
尋茵的目光緊緊盯着怪物的身體,似乎像判斷對方身上那個地方可能存在核心。
然而地下的怪物并沒又給她太多時間,又或者說,它被尋茵肆無忌憚的目光惹怒了。盡管它似乎極力避開月光——但眼下,顯然對尋茵這隻獵物的捕獵欲壓下了這種反應。
月光。
她知道了!
就在藤蔓攀爬上石像,将要纏上尋茵腳踝時,鋒利的觸手切開藤蔓。
怪物變得更加惱怒,腦子裡的孩童尖叫着:“下來!下來!”
這種聲音似乎能夠控制人的意識。
于此同時,那怪物也似乎因為惱怒越發膨大——
它變得有石像那麼高。
花蕊上的嬰兒頭開始一齊道,與尋茵腦中的聲音共鳴:“過來!”
她似乎失去身體的控制,邁開第一步——
就在藤蔓織成的囚籠即将困住她時,尋茵木然的表情變成一個狡黠的笑容:“……我也找到了,捉迷藏,我赢了。”
借着頭頂的藤蔓,尋茵在觸手幫助下穩定身形,足尖踏在嬰兒頭上——但很快,四面八方的藤蔓将她整個人拉了下來,尋茵發現這些藤蔓上分泌出一種粘膩濕滑的液體,接觸到皮膚時泛起劇烈灼痛。
功虧一篑嗎?不。
她看着那輪越來越近的月亮,擲出了掌心的匕首。
似乎是一種玻璃碎裂的聲音,身上緊縛的藤蔓漸漸松落,尋茵順利落在地上。
尋茵身上被藤蔓分泌的液體灼傷,留下無數條狀燒傷,傷口又在不停自愈,癢意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但很快,尋茵就發現環境漸漸變得昏暗,嬌豔的花瓣開始枯萎,嬰兒頭在不停尖叫,似乎不願迎接即将到來的死亡。但最終,還是漸漸枯萎成了殘骸,消失在尋茵眼前。
她閉上眼,感受最後的月輝在自己身上消散。
半晌,她看向自己面前凝着的一顆菱形核心。那顆月亮,就是尋茵遍尋不得的核心。
她偏了偏頭,自己不在神庭廣場,仍在十一樓走廊。
身上的傷痕和那顆核心都在提醒她,這絕對不是一場夢。
從作戰服大腿右側的口袋摸出機械表,距離她踏進十一樓的時間不超過三分鐘,這意味着,尋茵剛踏上十一樓時,很可能就被那朵花拉進狩獵領域。
那陣莫名的香味并不是遊戲開始的信号,當尋茵聞到香味,察覺不對時,對方已經作弄了她有一會。
那麼現在又回到之前尋茵沒空思考的問題:為什麼神庭會出現遺落之骸?
十一樓,有什麼特别的地方?明映放出遺落之骸的目的又是什麼?
事實上,這隻遺落之骸并不屬于戰鬥類,而是控制類,這意味着放出遺落之骸的人并不想殺她。
至于為什麼把這件事算在明映頭上,這可是明映的地盤,尋茵不相信明映什麼都沒發現,哪怕不是主犯,這至少也是他默認的。
那麼這就顯得更奇怪了,一邊鼓勵她探索神庭,一邊又要阻止她?
……說起來,明映的房間好像就在十一樓,是那一間來着?
尋茵彈了一下匕首,滿意地聽着脆響,這彰顯着匕首足夠鋒利。
當然,她絕對不是想殺死對方。
尋茵在一間房間前停了下來,她将芯片貼在門禁位置。
“驗證通過。”
訝異地揚了揚眉毛,尋茵擡腳走了進去。
沒想到明映連自己房間的權限都給她了。
明映的書房非常亮堂——顯然,他沒睡。
“桌上有咖啡,如果你需要的話。”
聽見腳步,明映頭也沒擡,視線仍停在桌子的文件上。
忽然,他頓了頓,看着脖頸間橫着的鋒利匕首,擡頭看向尋茵,露出一個笑容:“發生什麼了,難道是沒有找到線索嗎?”
“就算是這樣,也不用生氣,隻要你想,到時候曙光中心提供搜查令,我也會在上面簽字同意的。”
尋茵饒有趣味地看着對方面不改色的表演,她故意沉下聲音:“是嗎?萬一被搜出來神庭裡有許多遺落之骸,你又要怎麼辦?”
明映笑了笑,看起來似乎将尋茵的話當成玩笑:“您真會開玩笑,所有人都知道,遺落之骸是一群沒有理智的污染物,要是神庭真的有很多遺落之骸,哪還有這麼多信徒能活着呢?”
看着對方說話間上下滾動的喉結,尋茵笑着将匕首貼得更近,直到上面出現一絲紅痕:“活着的人,不就在你面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