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哒、喀哒”,腳步聲漸漸逼近。
“我知道你躲在這裡,為什麼不出來,難道是不相信我嗎?”
——她要真出來就有鬼了。
尋茵在心底回應對方,同時越發專心地去聽對方的動靜。
然而‘沈闌珊’在說完這句話就沒了聲響,似乎真的因為尋茵不信任而傷心。
“為什麼、不相信我呢?”
這聲幽幽的質問響在安靜的環境下平添幾分詭谲。
但很快,她又道:“好吧,好吧,既然你不相信我,也不願意出來,看來是沒事了。那我就先走了,你之後一定要記得出來哦。”
腳步聲漸漸遠去。
可尋茵并未放松警惕,仍保持着原來的姿勢。果不其然,大約五分鐘後,走廊又出現沈闌珊的聲音,顯然,她從未遠去:“為什麼不願意出來呢?為什麼不乖乖聽話呢?”
“不聽話的孩子是沒有糖果的——”
那聲音越來越尖細,漸漸從沈闌珊的聲音完全蛻變成小孩子尖細的嗓音。
“在哪裡?在哪裡?”
“你想跟我玩捉迷藏嗎?”
“好啊!十一從來都沒玩過——捉到你,可以陪十一玩嗎?”
尋茵:“……”
腰間的匕首讓她的心略微安定了些——盡管她知道這種東西對那個假扮沈闌珊的存在無法造成傷害,但是她習慣了。
月光将對面的牆壁印得雪白,看起來就像幕布一樣,很适合做手影。而此刻,幕布上出現幾條扭曲的,像蛇一樣的東西——
她僵硬地擡起頭。
對上一雙全黑的瞳孔,夜視鏡的視野中,無數條黑黢黢的東西交織成密不透風的網,她是網中唯一的獵物:“——找到你啦!”
尋茵從來沒覺得自己跑得有這麼快,冷刺刺的風灌進胸腔,還沒在肺裡走過一個輪回又被她迫不及待地吐出去,喉嚨裡泛出鐵鏽的味道。
她能感覺自己渾身的毛孔開始擴張,皮膚發熱,體力在迅速消耗,然而身後的怪物似乎并不急切地想要抓到她,對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樂此不疲。
——這樣下去不行。
一味躲避隻會被無限消耗,她必須停下來,戰鬥,消滅它。這才是唯一一勞永逸的方法——而且,她需要核心。
在剛才逃亡的過程中她的餘光将怪物的身影完全籠罩進去——那大概是某種花,外形類似于哭叫花——這種花是紅色的,花瓣巨大,頭頂的花蕊是無數個嬰兒頭,它們那種能夠蠱惑人心的叫聲就是從這幾根花蕊的嬰兒頭上面發出的。
但哭叫花沒有香味,并且它沒有腿腳,無法移動,而這朵怪異的花不僅能夠移動、能發聲、還有目前無法得知作用的香味。
而尋茵——她的身上隻有一把匕首,甚至力量也沒有恢複。
太劣勢了。
就算現在勉強使用義體——九瞳不能用,觸手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觸手是物理攻擊的原因,它對尋茵的消耗并不多,不至于像九瞳一樣,一使用就有種被抽幹的感覺。
尋茵不得不感慨自己跟遺落之骸之間的緣分——來到遊戲不過兩天,好吧,現在已經過零點了,應該算第三天,她就已經遇上了三隻遺落之骸。
這是合理的概率嗎?
至于為什麼神庭也有遺落之骸這個問題,尋茵暫時沒空思考——她的餘光掠過房間号,四開頭。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從十一樓跑到了四樓。
然而詭異的是,就好像一夜之間神庭所有人都約好去旅遊卻唯獨沒有告訴她一樣——尋茵一個人都沒有發現。
樓道裡,除了她漸漸沉重的腳步聲,遺落之骸怪異又興奮的尖叫,沒有任何聲音。
絕對有什麼東西不對勁。
她看準位置,整個人撞向四樓的窗子——落到了三樓天台上作為緩沖,又微微使力落在廣場上。
遺落之骸似乎還以為尋茵要跟它從四樓追到一樓,然而尋茵卻已經落在廣場上。
它發出不悅,又或者是惱怒的聲音。
但尋茵沒管。
廣場上被頭頂的明月所照耀,沒有任何一片黑暗,突兀地讓尋茵想起了遊戲降臨的夜晚,似乎也是這樣一輪圓月。
隻是那時她呆在自己的房子裡,完全沒有出去,無法得知外面是不是像神庭的廣場一樣明亮。
将夜視鏡摘了下來,尋茵開始慶幸自己穿了一身方便作戰的衣服。
她活動了一下關節手腕,又擡頭看了眼月亮——這個角度看來就像一盞大燈泡。
而且是實驗室保溫箱裡的燈,她和将她當成獵物的遺落之骸或許是為哪一場實驗獻身的小白鼠,總之,誰知道呢。
尋茵收回發散的思維,輕松躲過一擊。
說起來,似乎自從在月亮下,它就表現出一種莫名的焦躁。
要怎麼辦?
或者說,這種一無所知的怪物——它的核心在哪?
這怪物的攻擊手段跟魂木很像,都是使用枝幹攻擊——不過尋茵總懷疑它還有另外的攻擊手段,她從璩雙給的圖鑒手冊裡了解過。
A級及以上的遺落之骸很可能不僅隻有一種攻擊方式。
眼前這隻怪物給她的壓迫感比魂木更強——魂木是準A級,這意味着眼前這個怪物很可能是A級。
準A級的魂木都存在領域,沒道理這朵花會不使用領域,除非——
那種甜香再度出現,但尋茵無法将這氣味與任何一種花聯系上。這不奇怪,畢竟她對花的種類和香味并不了解。
她沒有屏息——就算香味很可能有不好的作用。
在戰鬥這種情況下,屏息無異于自縛手腳。
蟄伏許久的香味作用終于浮現。
尋茵的頭開始眩暈,腦子裡響起孩童的尖叫,耳朵裡一陣耳鳴,意識瞬間被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