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斯停好飛行器，快速下車，步伐堅定地走進診所。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混合了機油、消毒劑和血腥味的氣息，是那麼讓人安心！

費羅倚靠在門口，一頭長發散下。還是血肉的右手夾着香煙，明明滅滅。“查爾斯，你終于來了。”她擡起頭，吐出煙霧的同時，帶着絲關心的話語也被吐出。

查爾斯沒有立即回應，隻是沉默地點頭表示自己回來了。然後拖着疲倦不堪的身體走進診所。此時的他，内心的困惑和焦慮讓他無言以對，甚至連對費羅的常規問候都失去了力氣。

突然，一雙手攬過查爾斯的肩膀，是米歇爾。“你還好嗎？查爾斯？”原來，以理智著稱的仿生人，也能用那麼關切的聲音說話。

查爾斯微微擺擺手。米歇爾半抱着查爾斯到休息室中，将他放到沙發上。

兩人走到查爾斯面前，細心地觀察着他的神情，“不過，今天你總算是安全了，先坐下，休息一會兒，等你準備好了，我們再慢慢聊。”米歇爾這般說。

查爾斯點了點頭，靜靜地靠在沙發上，目光穿過窗外的陽光，落在遠處昏黃的天際線。那片閃爍着微弱燈光的天空，仿佛與他的心情完美契合，既不明亮，也不完全黑暗，隐隐傳遞着一種難以捉摸的壓迫感。

頭痛欲裂，不止是查爾斯還有米歇爾。兩人都是坐在沙發上按着自己的腦袋。費羅有些無奈地端起水杯，感歎：真是兩個麻煩惹禍精。

“看來，你們都需要休息。” 費羅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她沒有坐下，隻是站在沙發旁，站得那麼近，又仿佛與他保持着某種距離。

米歇爾坐在沙發上，雙手緊緊壓在自己的太陽穴上，眉頭緊鎖，試圖将腦海中不斷擴散的痛楚壓下去。每一次腦海中那閃爍的藍色數據流，帶來的不僅是疼痛，更是無法抑制的焦慮。

他不該感受到這種情緒，但此刻它如潮水般湧來，将他的理智一點一點侵蝕。

他側眼看了一眼查爾斯，後者同樣坐在沙發上，雙眼緊閉，呼吸有些急促。兩人雖然處于同一個空間，坐得那樣近，但那種距離感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屏障隔開。

米歇爾的腦海中，那些關于深井的記憶、那些遺落在數據流中的碎片，一次又一次浮現。

費羅站在他們旁邊，靜靜地看着兩人。她的身影在燈光下拉得很長，那雙眼睛中不帶一絲感情，卻又能穿透一切表象，直視到他們内心的深處。

米歇爾知道，費羅一直明白他們的痛苦，明白他們不願面對的那些真相。可是她從不逼迫，他們的問題永遠在她眼裡是“麻煩”，而非緊急的生死問題——那也是她能夠堅持的一種理智吧。

“真是兩個麻煩惹禍精。” 費羅終于開口，語氣中有些無奈，但并未帶有責備的意味。她端起水杯，輕輕喝了一口，動作優雅，卻透着一種無形的力量。

米歇爾知道，她在等待兩人自己突破那道無法跨越的心理障礙，找到出口。

米歇爾輕輕地歎了口氣，盡管那股痛意依然盤旋在腦海深處，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查爾斯的狀态與他差不多，隻是那份複雜的情感和未解的謎團，似乎比起米歇爾自己所面對的難度更大。

查爾斯是一個被自己過去所困的靈魂，而米歇爾——他似乎早已喪失了“過去”的概念，但那并不意味着他沒有困擾。

米歇爾閉上了眼睛，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深井，是所有困擾的源頭，那個讓他們無路可退的深淵。他們的故事，早已深深地嵌入其中，無法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