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愛着她,延陵西愛着她,他是如此的沉溺于她。
他們交頸而卧,抵死纏綿,他的冰冷破碎,他的暴戾狠鸷,都被他心甘情願地獻上,變成床榻上動情的汗。
她清楚地看着這位天下之主将所有的甘與不甘,痛苦與放縱,依賴和妥協,全都沉溺在她身上。
不,是全部奉上。
最開始的開始,他是奪權的王,而她隻是案闆上的蝼蟻,任人宰割。
不論是他還是先王還是太子,掌權者隻要輕輕點頭,父親就會急不可耐地将她奉上,然後活活燒死。
後來她主動爬到他的腳邊,要做他的棋子。
被動的羔羊,主動的棋子,又有什麼區别,不過都是棋子罷了。
也許看上去時運不錯,得權又得勢,實際上不過是棋盤上的手撥了你幾步,要付出的代價卻是命。
于是她一步步爬,爬到他膝下、懷中、肩上,得到他的愛,到達抵死歡愉的夢鄉。
站在他身邊,站在頂峰,她才安全。
黃昏午後,完美的夕陽落下,一群绶帶鳥整齊排布着從天空中飛過。
延陵西下朝回來,他一身龍袍冠頂,背對着夕陽,渾身都是金光,高大俊美無匹。
九方姝飛撲進他懷裡,他托着她的身體,将她抱進内室,道:“我已昭告天下,要封你為王後,我要你與我一起共享這萬裡江山。”
她終于走到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以後她便站在這叢林世界法則的高處,誰還敢欺辱她?
不,誰又能忤逆她呢。
她是聖女。
她擁有神蛟。
她可以上達天聽。
她是國之精神脊梁,沒有人會反對。
群臣做表,萬民叩拜,都恭迎她為後。
三日後,封後大典。
供養着神蛟的武英殿肅穆沉靜。
晨曦普照下,這座威嚴的大殿終于蘇醒,烏木玄黑的房梁也熠熠生輝。
前朝百官着朝服,等級森嚴地排列于武英殿外。
軍隊将士伫立如林,鮮紅的纓槍在陽光下泛着寒光。
樂工開始演奏。
鼓聲拔地而起,緊鑼密鼓地排布而來,随後其它的樂聲齊鳴,鼓樂宣天。
陛下坐在金碧輝煌的王位上等她,九方姝穿過萬軍,穿過百官,沿着鋪就在地上的紅綢,一步步走向他。
她終于登上台階,步入武英殿内,神蛟興奮地躍出水面,它仰着頭嘶吼,殿外群臣瑟瑟發抖。
九方姝示意它安靜,它便立刻閉上嘴,沉下去些許,卻依舊浮在水面上看着她。
她繼續往前走,她走到九五之尊的王位之下。
延陵西起身,他自王位而下,下來迎她。
他牽着九方姝的手,對天下說:“王後之尊,與帝齊體,供奉天地,祇承宗廟。今奉玺绶,立為王後,敬宗禮典,肅慎中饋,無替帝命,永終天祿。”①
禮官高呼,群臣跪拜。
這是九方姝第二次站在萬民之巅,第一次是陛下登基,她隻是個替他穩定民心的棋子,看着他受天下朝拜。
這一次是她的封後大典,這一次她與他一起,接受天下跪拜。
以後不管是陛下的心,還是生民的命,是好是壞都由她說了算。
看着那些一個接一個跪下去的膝蓋,那些主動折斷的脊骨,主動臣服的野心,九方姝輕笑,權力的滋味,淩駕于天下的快感,竟如此的美妙。
天下終于也變成了她手裡的玩意兒。
跪罷,敬拜罷,禮成。
九方姝有了自己的宮殿,後宮最輝煌的宮殿。
可她不喜歡那裡日複一日的等待,也嫌棄那裡曾住過未受封的容妃,她不肯去。
延陵西自然依她,他牽着她的手,穿過群臣萬軍,往帝王寝殿而去。
厚重的鳳服,繁瑣的鳳冠,壓地九方姝渾身都疼,她一回到寝殿就全部脫掉,裡三層外三層的鳳服被她丢了一地,她光腳踩着它們跑進内室。
好一會兒穿了件大紅色的寝服走了出來,鮮豔地紅紗裹着她的纖細又豐盈的身體,輕輕巧巧地撲進他懷裡。
九方姝被他抱着,她摟着他的脖子笑:“陛下,我聽說紅色是大婚的顔色,今日便是我們的大婚之日。”
她說着又跳下來,牽着延陵西往裡走:“我要與陛下,洞房花燭。”
他早已過了及冠之年,軍中将士也早就娶妻。
自他在北疆起勢,有了土地與軍隊後,這些年主動與被動想要成為他的女人的女子不在少數,他覺得厭惡,與人同吃同住甚至肌膚相貼也令他惡心。
他一直認為,既不能從中獲得情感與快樂,又何必娶妻。
他從不知道自己也有如此全心全意愛慕一個人的時候,他從來沒有想過抗拒她,他隻怕她不要他。
延陵西看着她靈巧又依戀的樣子,心裡無限柔情都給了她,他順從道:“好。”
九方姝拉他進雲被裡,忽然想起來發現兩人都還未沐浴,她拱着他脖子的頭突然擡起來,像一個戛然而止的登徒子,模樣十分滑稽地思考着。
她想了一下,在前朝待了一整日,等下還要各處親他,便忍了忍從他身上爬起來,捏着他的耳垂道:“陛下,還未沐浴呢。”
他們被彼此的情.欲滋養,恨不得永遠沉溺在對方的肉.體裡。
延陵西紅着眼睛托着她,舍不得松開她,九方姝就着他的手坐搖擺車,隔着衣料安撫他片刻,才扯着他已經褪到肘間的衣衫道:“陛下,髒。”
延陵西隐忍着,猛地抱起他往浴室走,他身上松垮的衣衫拖在地上,九方姝頭一次見他不在榻上卻衣冠不整的樣子,她呵着氣笑他。
他步履不停,徑直抱着她跳進了浴池,他一刻也等不及,兩人裹着衣服就下水了。
九方姝扯他的衣服:“阿衍,洗澡要脫衣服。”
他張開手任她扯,然後又來扒她的。
他們的衣服重疊在一起,浸了水以後繁複地堆着,又因為太輕薄沉不下去,就在他們的身側漂浮着。
延陵西顧不得這些,她托着她,撩起水,為她清洗頭發、臉頰......他一邊清洗,一邊心心念念方才隔靴搔癢的安撫,他破開了水破開了花,終于輕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