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學姐有男朋友這件事居然不是學院裡每個人都知道嗎？”

雖然不知道現在算不算合适的時機……但出于某種原因，他居然難得對那次表白的後續有些感興趣。

“啊…不是。”白葉很快回複他，“鑒于他的身份，知道這件事的人其實不是很多……大概僅限于熟人吧。”

“身份…？”玖作出好奇的樣子追問。

“啊哈，你不會想知道的。”白葉轉頭，看着他不知為何又露出些許狡猾的笑意，“這個是鑒于——你是個血族。”

玖眯起眼。含糊其辭卻又透露了些信息點出來。又是在故意吊胃口嗎？

“我是血族，跟他的身份有什麼關系？”

“因為——他是個精靈。”白葉笑眯眯的，一隻手托着下巴似乎在看着他的反應，“我記得你們血族和精靈，是出了名的世仇吧？”

“……啊。不過我其實也沒什麼種族榮譽感就是了。”他簡短地回應，忽而思維跳躍地轉換了話題，“…所以學姐也是長生種？”

——不然對另一方來說壽命論什麼的也太悲傷了一點兒。

“從理論上來說是的。”白葉點頭，也跟着思維跳躍仰起頭迷思，“不過我好像一直把自己當短生種活……”

“……”這麼說來他好像也是。玖也和她一起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過往經曆的事讓自己被強迫着明顯比同齡的長生種心智更成熟些。白葉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境遇。

兩人的通訊表同時震動提示，把他的思緒拉回眼前。

“請摧毀58号枕木。”

“和去年的形式一樣呢……”白葉看着她的通訊表喃喃，随後站直身子朝他招招手，“走了，玖。”

“好。”他把放在地上的枕木重新背起來。都是負責人與被負責人組合的話……對手會是誰？

“看來不算遠……”白葉手上通訊表的界面已經被切換成地圖的樣式，标志自身位置的兩個藍點與對方的兩個紅點間距離隻有幾百米，

“随時做好準備。他們倆不會好對付。”

“對手是誰呢？”

“号碼輸入進去就與通訊表信息綁定了，系統會給我們匹配旗鼓相當的對手。”白葉與他在已經被前面人經過後炸的有些坑坑窪窪的地面上往前走着，“所以顯而易見，我們要面對的是——”

“慕德蘭學長和雙露。”他頓悟。

紅點與藍點的位置不斷向彼此靠近，最後在放大的地圖界面上僅距幾米距離。

啪嗒。通訊表的蓋子合上。擡頭，四人隻隔着一叢一米多高的巨大灌木叢在兩邊分别對視上。對方是慕德蘭在攜帶枕木。

隻一瞬間白葉就從玖身邊消失直接躍過灌木沖出。她抽出腰側配帶的備用長刀直直地朝慕德蘭橫劈過去。後者迅速反應下蹲，同時憑借強悍的體力迅速甩出手中的枕木從下面猛掃過去，強迫白葉閃身後退。58号枕木被慣性甩飛出一小段距離後被一旁的雙露緩沖再接住。

沒打一聲招呼就直接開始了。慕德蘭很快也躍起抽出長刀與白葉兵器相交，金屬相碰發出清脆聲響迸濺出火花，同時不斷攜帶起淩冽的氣流沖擊。

盡管慕德蘭目前仍是黑服低階的服級，但在體術方面并沒有顯露出任何遜色，甚至在力量上限上比白葉更高。地面時不時被破壞出塌陷。近乎飽和式的攻防間雙方都完全無暇顧及其他，近身格鬥中隻要一念之差就可能會被對方抓住機會。

不愧是高二部實力最強的兩人……兩個黑服的身形在體術對拼中都快到隻剩下殘影，令不遠處的雙露和玖完全插不上手。

——但根本目的還是打倒對方來摧毀枕木。這一點他們都再清楚不過。

拿着枕木的兩人再次對視。

“——去死吧小老鼠！”

雙露臉上顯露出狂妄的笑意，一隻手扶着立在地面上的枕木，一隻手擡起朝着玖甩出鐵鍊主動進攻，精準地沖着他的腦袋鞭去。鎖鍊雖然現在沒有靈力的加持，但背着沉重的枕木也讓玖行動速度下降不少。他險險地彎腰低頭避開，同時也将一邊的肩帶脫下，拔出腰間的短刀。

在鎖鍊末端調轉回來的刹那他也兩步快速突進到雙露身前，起身的同時刀刃自下而上刺擊對方的喉嚨。雙露立刻擡手，另一端的鐵鍊纏繞在她的手臂上硬生生從側面格擋住鋒刃。

僵持。鎖鍊從身後襲來，短刀的刀尖劃破雙露的小臂表面。

雙方在同一瞬間再次行動。玖側身避開鐵鍊同時直接将單肩背着的枕木瞄準再近距離正面甩出，質量過大的重物沖擊讓雙露不得不松開手後退躲避，于是14号枕木與58号枕木一同被砸到後面的灌木叢裡悶聲倒下去。

——他算是有點明白為什麼去年的石塊會變成互相亂砸的工具了。

“合作歸合作，你覺得就憑你能打赢我？”

都不攜帶枕木後反而成了公平對決。雙露重新收回鎖鍊拿在右手上，又順手拍了拍沾到裙子上的灰塵，擡頭朝他不屑地一笑，“半個學期她就光教會你怎麼自信心過剩了？”

說話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難聽啊。卸下重擔後一身輕松的玖邁開雙腿，降低身體重心同時将短刀反握于胸前，咧開嘴露出尖牙。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鎖鍊再次劃出華麗的弧線向他襲來，玖早有準備地躍起兩米躲避，滞空的同時抽出腰帶上的佩戴的兩枚刀片夾在指間擲出。雙露委身閃避，刀片擦着她向上揚起的馬尾劃過去，割下一小縷碎發後戳在不遠處灌木叢正前方的地面上。與此同時玖雙手持短刀，借着下落的重力加速度從天而落向下猛擊。

“呵！”

雙露再次用手臂上的鎖鍊勉強抵擋這一擊，但碰撞的瞬間還是承受不住重擊的被壓制着向下。落地後玖持續施力，刃口逐步往下割入對方的右肩。血液漫出來浸透了肩頭衣物，從白色的蕾絲處極為明顯地暈染出來。痛意讓雙露側過頭去看見血漬。她極為不滿地“啧”了一聲，同時左手從裙子裡抽出隐藏的匕首反手就毫不猶豫地快速捅入玖的腹部。

“唔……”玖當即洩力後退防止受到更深的刺傷，雙露松手讓匕首留在原處，同時用力一扯另一手臂上的鎖鍊。隻半秒後他就猛然察覺後腦勺十幾厘米的地方傳來勁風，轉身的瞬間鐵鍊末端帶着尖刺已然襲至眼前。

糟了——沒辦法完全閃避他隻能盡量向側後方仰倒減少受傷程度。尖刺從脖子根部到右側臉斜着劃出一道血痕同時整齊地割下一整縷發絲。

“………該死。”

力不從心的失敗感讓他的怒火和戰意也被瞬間激起，電光火石間向上擡手，完全不計後果地抓住鎖鍊尚未收回的末端再猛地朝自己狠狠一拉。

右手手心瞬間被鋒利的椎體劃拉得血肉模糊，但未能預料到這一着的雙露也被拉的失去平衡向前跌去。

“去死吧！”玖瞬間松手同時揮出一記重拳擊在她的胸口，将她直接掀出去跌入不遠處的灌木叢裡，噼裡啪啦地砸倒一片樹枝。

兩秒後他在原地咳出滿手的血，腹部和右手的疼痛在理智回歸的瞬間沖擊大腦。

……第二次看到一手的紅還是好驚悚。

這種時候他居然還能在劇痛中很鎮定地想起來好像兩次吐血都和雙露沾點關系——真是奇奇怪怪的緣分啊。

灌木叢裡突兀地傳出一聲巨大的清脆碎響。

“蠢貨。”嘴角也挂着點血迹的雙露搖搖晃晃地從裡面站起身，一隻手還握着一把新的短刃，滿是嘲弄地頓了頓，又補充道，“或者是瞎子。”

灌木叢中的14号枕木已碎成不規則的幾塊。

竟然忽視了掉了這麼重要的事……玖眯眼勉力要再向前邁出半步，“可惡……”

黑服的身形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兩人中間。與地上刀片瞬間換位的白葉在現身的瞬間旋身踹向雙露，後者第一時間将雙手在胸前交叉減少沖擊力，但還是在灌木叢的緩沖中直接被水平踹出三四米。長刀随即不帶絲毫停頓地劈下，58号枕木應聲碎裂。

劈完石頭後白葉就立即轉身走到他面前，将他的一隻手臂擡到自己肩上搭住，另一隻手從背後扶住他。雙露看着他們，傷勢讓她沒有貿然再做進攻。

“…先離開這裡。”白葉調整呼吸開口，轉頭看了看左側不遠處，“他應該一會兒就能緩過來。”

玖被她帶着高高躍起立到就近的樹枝上，随後再一踏樹枝躍到另一臨近的樹上如此不斷快速向前。即使帶着他一起白葉的動作依舊顯得很輕盈，破損還帶着血迹的黑服長袍向後高高揚起。

像這樣躍行了大約幾分鐘後白葉終于停下來，從樹枝上站定緩沖後再躍下至一小片還算整潔的平地，将玖靠着一旁的樹幹放下。

“…還有哪裡嗎？”白葉冷靜地把雙露的匕首拔出來，玖悶哼了一聲。她又立即将治愈符咒拍到他腹部，在靈力壓制下強行啟動。

“右手……其他基本沒了。”玖又看了眼傷口覺得有點肉麻。他移開視線擡頭注意到白葉的左臂上也多了一道極為顯眼的長傷口，從上臂一直延伸到手腕前，劃破制服露出裡面血淋淋的痕迹。

……好兇殘。玖忍不住眯起眼。

“…你們打的也真夠兇的。”白葉看見他的表情後終于笑了下，又抽出一張符咒拍在他的右手上，“打得不錯，辛苦了。”

“…所以我們失去資格了嗎？”玖看着治愈符咒發出白光成功将傷口逐步愈合住，“現在回去上自習…？”

“想什麼呢，你覺得學院有可能放棄掉讓頭号種子們參賽的機會麼。”白葉笑道，又打開左手上的通訊表點擊，“行政部還沒傻到非要在兩個黑服之間二選一……喔現在是二選零。”

“那是……？”

“争奪。結束前搶到新的就好。”白葉把通訊表界面展示給他看，上面在枕木毀壞後已經重新變成了輸入号碼的界面，“…同時還要求繼續往深處走，在明日前抵達地圖顯示的紅圈内才行。不過不算遠，再走個五六百米就能到。”

“這樣。”他點頭。

兩人在原地休息了幾分鐘後再次前進，跟随地圖的指引來到紅線區域前停下。

“霧區……”白葉略略眯起眼。現在已經是下午，面前的樹林被邊緣輪廓明顯的濃稠白霧籠罩住，另一邊完全沒有任何能見度。

“…行政部真是越來越會玩了，專挑各種異常天氣。”

“去年是什麼？”

“…雷雨。還是落地雷。”

“……那沒事了。”他還記得白葉讨厭雷電。這麼比起來今年隻是霧的話還真是溫柔不少。

“準備好了就走吧。”白葉回頭看他，半開玩笑地道，“怕走丢可以拽衣擺。”

……這是什麼幼兒園級别的防走丢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