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對方越剝越吓人,宋青月猛的回頭,趕緊打斷。
“喬表哥,我與你無冤無仇。”
她盯着對方,緊握的拳頭被放下的長袖牢牢遮掩,與之對峙的目光中,卻是不閃不避,目光炯炯。
她太了解喬玉田了。
所以她此時一定不能慫。
而事實證明,她做對了。
喬玉田的抽絲剝繭終于停下,墨黑的眼珠與她對視兩秒,粲然往後退了兩步,拉開兩人之間的安全距離,然後展開一個和善微笑。
“别生氣,我沒有其它意思。”
這會兒他的面上哪還能看出剛剛的咄咄逼人,那眉彎嘴翹的,簡直比喬母還和善。
他的語調緩緩;
“我隻是想着,如果表妹對周圍确實了解的話,能不能幫忙給表哥找份工作?如果找工作能成功的話,那表哥真是對表妹感激不盡……”
宋青月;“……”
得,沒辦法用把柄威脅喬香憐,現在轉頭找上她了。
可該死的!
她還真就被捏住了把柄。
一頓生辰宴席,宋青月是吃的糟心又煩躁,以至于當晚回去後,宋青月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翻來覆去大半夜才睡着,然後第二天頂着兩個大黑眼圈去交貨。
“嗬!小姑娘,怎麼憔悴成這樣?”
胖乎乎的印刷廠老闆一心二用,一邊驗收手裡的畫紙,一邊還随口關切她。
“難道最近給你的量有點多?也不會吧,以前也沒見過你這樣啊。”
宋青月擺擺手,憔悴的自己搬個帶靠背的闆凳歪倚上去,說話的聲音都帶着有氣無力。
“沒有,是我自己個人的問題。”
“個人的問題……”
胖乎乎的老闆眉一挑,小小的眼睛往這邊瞟一眼,再開口的畫風就是;
“難道是在為終身大事發愁?哎呀,你這個年齡的小姑娘也确實該考慮這些了,是不是家裡介紹的不合心意?這種事你可以跟我講的,我跟你講哦,我白老漢除了印刷書還有一個綽号叫白佳媒,那就是誇我做的媒都是天作佳緣……”
宋青月;“……”
她沉默的把臉扭到另一邊,用無聲的行動拒絕了對方。
終身大事?笑話,她怎麼可能會為這種事輾轉難眠?
退一萬步講,她就是真的為這種事發愁,也絕對不會找這位主兒來為自己說媒呀。
印刷廠老闆姓白,是個性格賊好的快五十歲老頭,不熟悉的生意夥伴叫他白老闆,熟悉的工人朋友夥伴都叫他白老漢。
他和書鋪王老闆是朋友,是那種脾氣相投,青年相交,如今都是五十上下,相交了二十多年的知心朋友。
什麼叫知心朋友呢?
就是清楚你所有的喜好特點,既曉得什麼樣的人可以往你那裡領,也曉得……你的臭毛病。
王老闆早就跟宋青月講過了。
白老漢的臭毛病瑣瑣碎碎,那些礙不着他們這些朋友關系的不管,就說礙得着的,那就是——愛給人說媒。
不管是南來的還是北往的,隻要他認識,隻要年齡合适,他就想把一男一女湊一堆。
讓王老闆來看,這人說媒實在沒什麼章法。
他就看臉。
覺得你長得好看,就跟你說好看的,覺得你長得不好看,那就跟你說平庸的。
人家要是沒成他也不生氣,繼續樂呵呵的跟你說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要說他手裡哪來那麼多資源呢?
呵呵,人家混着說。
a和b沒成,那就把a和c說, b和d說,再不成的話,那就是a和d,b和c。
這樣的交換相親有什麼好處呢?
顯人多呀,能夠滿足他當媒人的瘾呀。
壞處呢?
關系亂,容易起翻車呀。
王老闆說,兩年前的某一天,白老闆就是這樣說的媒,然後a對d說了幾句對c不好的話,不知怎的,被d轉告給了c。
然後,那可了不得喲。
小姑娘本是個潑辣的,聽到這樣的言語簡直差點堵着男人大門罵。
鬧劇持續好幾天,就連白老漢這個媒人都被牽連了個沒臉。
至那之後,白老漢倒是安分了小半年,可無奈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不,近一年間,他又樂呵呵的重操了愛好。
能認識宋青月大半年才第一次提這回事,當真已經算是他耐心的極限了。
但無奈,小姑娘很絕決的拒絕了他的提議,白老漢聳聳肩,捏着過濾完的圖紙一甩,半點不生氣的轉移目标,打算再問問前兩個月認識的一對男女。
男的十七,目前在接他們廠裡譽寫的活,聽說還是個在讀學子呢。
女的十六,街市小攤前賣糕點的,那也是身材窈窕,面貌俏麗。
至于家裡田産幾何,人口多少,還有彼此性格,這些都不在他的考慮之内,他所盤算的就是——
嗯,一個俊秀,一個俏麗。
般配,般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