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某個拐角迎面撞上了邵錦洋一行人。
“抱歉,我們迷路了。”他說着,又用槍秒了一個,“到底怎麼回事,他們從哪竄出來的?!”
七個人包括幾位女生人手一把槍,單獨掃清了一條路。
可能兩撥人太過紮眼,現在又彙在一起,幾乎吸引了所有炮火。成百上千的獵人正向他們圍靠過來。
衆人跳到幾棵粗壯的樹後。
高潔大着肚子移動不便,連抓着槍把的手都在微微發抖,但她還是費力挪到顧汀身邊來。
“你、你沒事吧?”她滿臉擔憂地問。
“沒事。”顧汀勻了幾顆子彈給她,“保護好自己,也保護好寶寶。”
高語紅着眼眶,重重點了點頭。
江渝探頭看了一眼摸尋他們的獵人,低聲說:“這麼打下去不是辦法。”
“可惡啊!”邵錦洋錘了下坑坑窪窪的地,“到底誰想害朕。”
“白雪公主。”顧汀說。
邵錦洋差點扭斷脖子:“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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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後,他們終于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邵錦洋說:“所以這些獵人很有可能是旁白搞得鬼?”
方轍冷哼了一聲:“拿掉可能。”
“好,就是她搞得鬼。”邵錦洋立刻改好,想了想又問:“可她從哪搞來這麼多人,劇情偏了十萬八千裡,系統就沒發現嗎?”
“你們還記得小鎮嗎?”顧汀問。
“記得。”
“之前我一直懷疑它有古怪,現在想想他們應該就藏在裡面。”
邵錦洋倒吸了一口氣說:“怪不得你要去那。”
顧汀:“對,但隻是懷疑,想去證實。”
那時他還不知道這些屋子到底怪在哪,可沒等證實,就被旁白發現,壞了一鍋粥。
邵錦洋皺着眉:“可惜就差一步。”
顧汀反駁道:“不可惜。”
“嗯?”
小鎮不過是欲蓋彌彰,除了休息區,其他地方等于她的禁區。
所以時間和人都不重要,不管什麼時間點,隻要有人靠近她的禁區,她就會找理由出現。
商讨間,已經有幾個獵人摸到了近處。
顧汀和方轍轉頭對視了一眼。
兩分鐘後,他們被槍杆無聲絞死的屍體摔到了地上。
蹲在邵錦洋旁邊的女生用指尖戳了戳,确定已經死透了,小聲問:“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我想想。”顧汀重新靠回去。
現在擺在面前的無非兩條路。
一是殺光所有獵人。但敵人的數量太多,難以估計,真打起來,想保全所有人幾乎不可能。
二是達成故事結局,以成功過關的方式離開這裡。
選一,他等得起,其他人呢?
所以隻剩下第二條路。
但怎樣才算達成故事結局,即使知道,達成結局就能過關的因果關系又有幾分可信?
全都成謎。
怎麼辦?
到底該怎麼辦?
“沒事。”方轍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顧汀繃緊的脊背借由他的動作忽然一松,氣堵胸悶的感覺也一并散去。
“達成結局即為過關是所有副本運行的依據。”方轍又拍了拍,确認完他的狀态才收回手說,“任何副本角色皆受限此條,這一點不會變。”
他望向顧汀的眼睛,對他說:“和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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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發槍鳴驟然響徹天際。
樹林外圍驚疑不定的所有契約者整齊劃一回首。
為什麼往天上射?
一群人梗脖子眯眼梭巡了半天,确定雲端空空如也。
兩位佬不在上面。
顯然這幾槍不是獵人打的,那是?
他們面面相觑。
商紫蘭拎着被自己紮成紫色銀耳的裙子,從人群中擠到前邊,習以為常通知他們:“跑咯。”
“???”
衆人一頭霧水。
她裝作驚恐朝後看了眼,丢給他們一句:“獵人來了!”
然後轉身就跑。
“我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等我!”
“不要不要!亞麻喋!”
衆人劫後餘生的後遺症全被唬了起來,頭都沒敢回,浩浩蕩蕩跟着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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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系統創世327年,細數百年曆史,條條精确的記錄,份份嚴謹的備案,萬萬不會比當前這一幕更離譜、更怪異、更匪夷所思…
此刻人和景物好像跌入真實的大逃殺現場。
他們分為正與邪兩個不同的陣營。
看數量,正不壓邪;看裝備,肉拳難敵熱武器;然而看場面,邪俨然是被當狗溜了。
王子城堡矗立山頂,盤山土路上,炮火不絕。
想到獵人随時會追上來,五十一位契約者一位不多一位不少,被激出了巨大潛能,發了瘋跑。
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跑,隻是等反應過來,已經混入了人群中。
獵人依然锲而不舍地追。
沒人在這時掉隊,物品攔裡能保命的東西被他們換了個遍:防彈衣、盔甲、盾牌、鐵闆……
有人積分不夠,其他人就主動勻給他。跑不動累了想歇,女生攙扶,男生照菊花一搗,保證跑得比狗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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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隊最前邊果不其然是那兩位大佬帶隊。
半個多小時的長途跋涉,他們終于到達終點,刹在城堡門前。
顧汀跑完全程臉有些紅,張嘴微微喘着氣。下意識地,方轍伸手虛扶了一下。
顧汀回頭确認了一眼問:“現在怎麼辦?”
“結婚誓詞。”方轍說,“會接嗎?”
顧汀想了想。
他爸媽結婚的時候他不巧還沒出生,這麼多年少有親戚和朋友,也沒有蹭陌生人酒席的愛好……
他搖頭。
“沒事。”方轍回頭看了眼,等别人追上來這段時間夠用了,又收回目光,說,“我來,你隻需要給我答複就好。”
“好。”
方轍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注視着他,嗓音溫柔:“我娶你,做我的妻子。我願對你承諾,從今天開始,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貧窮,健康或疾病,我将永遠愛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荒。”
他頓了頓,鄭重補完了最後一句話:“我承諾我将對你永遠忠誠。”
方轍五官立體,棱角鮮明,不言不笑時,幾乎由内而外散着強烈的疏離感。
怎麼會有人想到,這樣一個人居然有一天也會對别人露出溫柔到仿佛能滴出水的神情。
燥熱的空氣忽然變得潮濕。
盤山路上,鬼哭狼嚎不絕于耳;城堡之外,唯剩彼此交錯的呼吸。
顧汀似乎卡了殼,未合唇齒,安靜喘息着,一錯不錯地盯着他。
方轍忍不住低頭笑,左右看了兩圈,故意逗他:“讓我看看,暫停健在哪呢?”
顧汀跟着他轉腦袋,小聲喃喃:““什麼……暫停健?”
“好了。”方轍忽然戳了戳他同樣潮濕的臉蛋。
“……”
靜了兩秒,顧汀眨巴眼睛,慢半拍地摸了摸被他戳的地方。
終于,方轍受不住了,彎下腰,額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得停不下來:“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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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差不多十秒,顧汀腦子才歸位,動手排開他:“我怎麼說?”
方轍說:“還有一段。”
“嗯?”
結婚誓詞光有新郎的哪夠,應該也有新娘的,隻是這次自己代他。
雖然不合法,但完整。
“顧汀。”方轍用招小朋友的語氣喊他。
“……嗯?”
“你是否願意嫁我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的面前和他結為一體,愛他、安慰他、尊重他,像愛你自己一樣。不論他生病或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于他,直到生命終結?”
結婚誓詞蘊含愛人間最神聖無私的情感。
顧汀甚至來不及細想,不自覺點頭回應。
方轍說:“錯了。”
顧汀皺着眉看他。
方轍教他:“應該回答我。”
顧汀瞪了這人兩秒,别開視線看向别處。
“看着我。”
“……”
顧汀不想糾結了,擡頭看着他,說出那句:“我願意。”
險象環生的遊戲劇情終于在這一刻形成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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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緊閉的城堡大門突然彈開。
逆時針旋轉的旋渦懸在門間——是傳送通道。
“大神!”
蘇塘的喊聲傳了過來。
顧汀轉頭就見他全副武裝,套了一副看着就重的盔甲,像個僵屍一樣蹦跳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