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不允許讓契約者帶副本外的工具進來。一切物品需要提前用積分換暫存在物品欄裡。
便宜的物品七八個積分就能換,人們多多少少裝備了一些。
方轍的目光回到顧汀身上,他摘了朵玫瑰,往衣服上擦了擦花瓣的露珠,認真打量起來。
他穿了件短袖,昨天燒黑的那件外套放在地上,落滿了花瓣和綠葉。
“……”
“方轍,花有問題……方轍?”
“嗯?”方轍嗓子有點啞,咽喉一緊,他奪走顧汀手裡的花扔了,“别弄了,出去吧。”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顧汀頓了下,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外走,“我好了,我發現花裡有血腥味。你記不記得得之前蘇塘說過——”
“又是。”方轍突然說。
“嗯?”顧汀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胳膊上幾道口子,滲出血絲,應該是被玫瑰花刺劃到,沒什麼感覺。顧汀繼續說:“他之前說——”
話未說完,顧汀腦子轟地一片空白。
方轍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的手臂,俯身低頭,在他傷口處輕輕吹氣。
涼風灌入破損的皮膚,傷口有了一點灼燒感,燥熱沿着血管一路攀爬,顧汀感到喉嚨發緊,頭腦燙的難受。
感受到掌心的手臂肌肉越來越緊繃,方轍擡起頭,說:“不對嗎?”
“對什麼對?”顧汀猛地把胳膊抽回來,“都說了沒事,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好。”方轍直起身,表情莫名失落,“你說吧,我在聽。”
壓根不知道他這點遺憾哪來的,心底忽然酸了一下,顧汀慌慌張張看地面,又看到花上,半晌才囫囵說了句:“我懶得和你說。”然後大步走到人群裡去。
“你們聞聞這朵花。”顧汀重新摘了朵展示給他們。
蘇塘:“行,不過大神你這臉——”
顧汀大聲表示:“我曬的!别管!”
蘇塘離得近,時隔多年再次體會到英語老師腰間小蜜蜂在耳邊炸開的滋味。他揉了揉耳朵,接過那朵花聞了聞。
“嗯,一股鐵鏽味,嘶,血啊?”
“對,”顧汀正色道:“你之前說在附近的地上發現了血迹?”
蘇塘連連點頭,轉身指了指前面的灌木叢:“在那發現的,那塊泥土的顔色都深一點。”
地中海摩挲着自己頭上的“海”,說:“咱們好像忽略了這血是哪來的。”
商紫蘭:“沒忽略,我之前覺得是藍胡子殺妻的血,可那隻是個故事背景,藍胡子起碼在副本裡沒真正意義上的妻子,所以這血隻可能屬于契約者或是NPC的。”
顧汀回憶:“之前我我們在樓上見過老仆一次,她說藍胡子的副本過了八次,但作為墳墓的畫隻有七個人,證明其中一次有人過關了。我在想地上的血會不會屬于過關的那批人。”
“很有可能,他們發現了過關的門,在打開的一瞬間藍胡子也現身了,同時,刷出了三把殺死藍胡子的關鍵道具。他們在打鬥中被藍胡子中傷留下了血迹。”商紫蘭思忖片刻,說:“那門就在……”
顧汀:“就在附近。”
兩位話畢,不出所料的全場傻眼。
這是什麼頭腦風暴啊!蘇塘感覺二十多年的腦子白長了,面對兩位口若懸河的佬,他活脫脫是個智障啊。
不過還好,智障的不止他一個。
錢多多就不提了,她年紀小。小眼睛和地中海都一臉懵。
蘇塘覺得心裡稍微平衡了一點。
沉默寡言的錢多多突然不寡了,她抱着布娃娃,問:“那位寫信的呢,他也是過關人嗎?要結合他的話嗎?鏡子啊水啊什麼的。嗯?大哥哥?”
是的,你沒聽錯,年紀最小的錢多多小朋友在場不多,她都聽懂了。
對,她聽!懂!了!
蘇塘世界觀崩塌了!
“卧槽,不是……不是這不對吧。”
“哪不對?”顧汀冷冷問。
“不是,我不是說她話說的有毛病,就是……”蘇塘憋半天了沒憋出來半個屁。
“你才有毛病。”錢多多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蘇塘垂死掙紮:“小妹妹,重點不是這麼抓的哦。”
錢多多紮着兩個可愛的麻花辮子,顧汀順着她的辮子捋下來,是個挺親昵溫柔的動作,“你說的很對,但我不打算聽他的。”
商紫蘭抱着錢多多,疑惑地問:“為什麼?”
顧汀搖了搖頭,不打算說。
其實以花園、灌木叢劃開的範圍還是很寬泛。
但經過幾個人的分析找門這件事簡單多了,因為環顧四周能藏門的地方屈指可數。
無非廚房,某塊泥土地裡,茂盛的草木中。
“眨眼功夫人就沒影了,跑得真快。”方轍靠在門邊,無可奈何。
顧汀放下手中的瓜瓢,擦了擦嘴角的水漬:“屁話多,我喝水,沒幹壞事。”
“你也知道自己幹的是壞事。”
“……”真把自己當爹了。
顧汀突然覺得牙癢。
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滿打滿算不到十天,他對一個萍水相逢的人敞開心扉,想讓别人相信他的理由是什麼?
自來熟?還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需要通過接觸他才能實現?
都無所謂。
他沒必要對一切照單全收。
“我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目的?”方轍不太理解。
“是,目的,你跟着我還總管東管西的,對别人一張臉對我又是另一張臉,你有精神分裂?還是雙重人格?”顧汀嗤笑一聲,“不是嗎?既然不是就少管我,你越界了。”
顧汀說話的時候收着下巴,眼神自然地從下往上掃。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他們的視線隔着擺滿鍋碗瓢盆的長桌相撞。
過了好一會兒,沉默半天的方轍突然歪頭看着對面的人,直白地說:“我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