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蘇塘領頭的保守派,到處搜羅趁手的兵器,他們對自己的要求隻有一條——絕不拖團隊的後腿。
商紫蘭負責在卧室裡介紹情況,安撫小朋友情緒,順帶念故事書。
以及由顧汀一人組成的激進派。
他在廚房黑漆漆的角落拾了一把幹柴又用燭火點燃。
方轍進門就看見這樣一幕:一人背對着他,捧了一捆燃燒的柴,火舌燒的旺盛,撩到他衣服的一角燃了起來。
“哎,你瘋了!”方轍急忙上前拍滅火勢。
“大驚小怪。”從他手中奪回衣服,顧汀說:“我有分寸。”
顧汀把手上的柴扔進提前舀上來的水裡,一轉身,方轍正擰眉看他,嚴肅厲色。
“受傷了嗎?”
就算表情再兇,嘴上也說不出什麼重話。
顧汀有一瞬失神,他垂眼,說:“屁大點事,談不上受不受傷,我說你——”
“不要受傷。”方轍打斷他,說:“我會心疼。”
顧汀懵了,懵得徹徹底底。
他發現這人說不通,什麼騷話都說。
“沒事,”顧汀越過他往門外走,“一件衣服而已。”
蘇塘挑挑揀揀,還是覺得燭台順手。輕巧便攜,抄兜裡剛剛好,打不過了,東西一扔就能撒丫子跑,挺好挺好。
他對自己的聰明才智表示一萬個敬佩,餘光瞥見門外一抹熟悉的身影。
“大神!大神!”蘇塘喊。
顧汀悶頭往前走,聞見止住腳步。
“大神!”蘇塘又喊了一聲,突然撓了撓頭:“你衣服怎麼了,還有你的耳朵和脖子,怎麼紅成——”
“要你管!!!”顧汀大聲說。
說完又悶頭往前走。
蘇塘二次撓頭:“???”
-
夜幕降臨。
月光穿過帷幔,星星點點灑落地面。
顧汀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白天和怪物鬥智鬥勇的時候,畫裡的怪物,刺鼻的味道總隐隐約約讓他想起點什麼。
其實之前有一段記憶變得很模糊,但有一部分記憶清晰猶如昨日,刻骨銘心。
——我,一個。
中午這句話無意竄進顧汀腦海裡,他平躺改側躺,背對着另一張床。
第一次聽見沒多想,隻是覺得嚣張,現在細想,好像……
一陣窸窸窣窣聲打斷他的思緒,顧汀瞬間緊繃地豎起耳朵。
地上,一簇簇月光朦朦胧胧映着一個黑乎坐起的身影。
方轍?他不睡覺起來幹什麼?
床闆的嘎吱聲,穿鞋的細微聲響,聽起來是要出去。
踢踏——踢踏——
血液從脊背湧上頭頂,顧汀猛地扭身爬起來。
“方轍?”他試探喊了一聲。
前方的人置若罔聞,似一隻提線木偶,動作機械,腳步沉重——和前兩晚的小眼睛如出一轍。
—說不定明晚會換人出問題。
—不排除有此類情況。
“操。”顧汀罵了句,利落的掀被下床。
“方轍,方轍。”顧汀攔在他面前,一遍遍地喊他的名字。
方轍雙目緊閉,像在睡夢中。有了前車之鑒,顧汀知道被控制的人不是輕易能喊醒的。
随着方轍的一步又一步,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他進一次顧汀退一次。
直到後背觸到門,顧汀退無可退。
“方轍!”顧汀咬牙又喊了一遍。
月光越過方轍的肩頭,他身形高挑,肩膀寬闊,顧汀整個人隐在陰影中。
很快方轍身上的雪松香,鼻尖呼出的氣息把暗處的人包裹了個嚴實。
顧汀仰頭,方轍的臉近在咫尺,五官立體深邃,唇形平直,他的長相帶着與生俱來的疏離和壓迫感。
顧汀在此刻深有體會。
“方轍。”不斷壓縮的距離,顧汀煩躁不安的情緒壓在胸膛,一片绯紅從他脖頸蔓延上來。
睡夢中的方轍大概發現走不動了,如同昨晚被竹門攔住去路的小眼睛,安靜了會兒。
顧汀深呼了口氣,緩緩松開緊攥的拳頭,掌心早汗濕了。
突然方轍的身形晃了晃,半個身體猝不及防地栽下來,顧汀反應過來拖住他的胳膊,方轍的腦袋已經垂下來埋進了頸窩裡。
滾燙的皮膚刹那挨上冰涼的唇,顧汀一抖,縮了縮脖子。
“我真是……”後知後覺的羞恥心如暴風雪,席卷了他的心髒,感官,四肢。顧汀用力把人推出去。
方轍踉跄後退被床沿撞了個趔趄,意外地醒了。
倒吸一口涼氣,方轍揉了揉腰,擡眼就看見顧汀靠在門上,左手捂着脖頸,看不清表情。
“你怎麼了?”方轍問,還想過去。
“别動!”顧汀厲聲呵止。
他後悔沒第一時間打醒他,導緻現在自己怎麼解釋都不對。
顧汀也不給他再說話的機會,匆匆越過他,倒在床上,扯過被子蓋在頭上。
過了半晌,他才聽見一句:“我去衛生間。”然後門打開砰地又合上。
“……”睡是不可能睡着了,就算腦子裡有一千遍一萬遍‘别想了,别想了’都于事無補,反而越來越深刻。
顧汀掙紮了一會兒,找到的解決辦法就是埋進枕頭裡,試圖悶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