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靠販賣紅橘來供養秦昭言的求學路,後來等她有了穩定收入,阿婆年紀也大了,賣不了那麼多橘子,每年都會把多的果子通過郵寄的方式往城裡送。
秦昭言還記得,阿婆一開始不這樣,老人家會背着沉重的背簍,肩上還要扛着塑料編織袋,轉三五趟公交車來找她。
那時她剛在中醫院站穩腳,每天都很忙很累,亂糟糟的腦子容不下别的,叮囑了阿婆好多次——“不用來,别操心,什麼都不缺。”
但她每次都來,短短的秋季,要折返三到五次。
後來是程景甯去了趟鄉下,手把手教會老人家使用快遞,阿婆很擔心花錢,她就扯謊話:助農項目啊,國家大力支持的,不花一分錢!
阿婆年紀大了,對國家很崇拜,于是深信不疑。
除了寄送紅橘,阿婆偶爾也會寄些臘肉香腸,叮囑秦昭言要多送些給恩人——也就是景晚和程景甯。
每每産生的快遞費,都會彈到程景甯的手機上。
秦昭言一直都知道,找了個合适的機會,說:“快遞費你不要再管了,我讓工作人員把賬單發到我這裡。”
可是程景甯怎麼會聽話呢?她可是出了名的渾。
程景甯用鬥雞眼兒的方式裝傻充楞,“诶诶诶,你說什麼?我咋聽不懂。”
但其實她不搞怪,也是個傻子。
每次剝橘子皮的時候,她總會在秦昭言旁邊嗅來嗅去,彎下腰時,狼尾短發毛絨絨的,像隻撅屁股搖尾巴的馬爾濟斯,“秦昭言,你好香啊,有股柑橘味欸。”
在場幫忙的人身上難免都沾了味道,她卻強調說:“不一樣,我巨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原來是一語雙關,或者說很多關。
程景甯很早就隐晦地表達過少女心思。
——
秦鶴眠是程景甯的忠實粉絲,喜愛程度堪比追星一族,但因性格原因,不擅長表達,在得知程景甯回國的消息,自告奮勇地舉起小手。
而秦昭言則松了口氣,不用再糾結自己要不要去接機。
秦鶴眠會很激動地問:“老師,我看她們接機都會買禮物,我需要買些什麼嗎?”
秦昭言想了想,說:“買你喜歡的東西吧。”
秦鶴眠滿腦子都是——草莓花束,就是網絡上最近很流行的小禮物,她超級好奇包裝過程。
“會不會太簡單了?”秦鶴眠問。
秦昭言眸子裡盛了柔色,“她挺好哄的。”
這就是秦鶴眠代替秦昭言接機的由來,但其實那天她也在機場,隻是坐在車裡沒下來,還提前走了幾分鐘。
秦昭言陷入回憶裡,久久沒有回複消息,手機嗡嗡嗡地又響了好幾下。
孤傲的程少:“撒嬌.JPG”
孤傲的程少:“貓貓,好貓貓,你怎麼不理我呀。”
為了聽八卦,程景甯是挺厚臉皮的。
秦昭言騎虎難下,感覺隻有繼續隐瞞了。
惹火小野貓:“沒有不理你。”
說完以後,因為那八十萬生出的悶氣,漸漸散去了許多。
秦鶴眠迷上了看遊戲直播,剛從南山堂回來,就鑽進卧室玩電腦。
因為接機的事情,秦昭言有心補償,買了個她心心念念的機械鍵盤。
這才過了沒多久,秦鶴眠就與她商量,可不可以預支些工資,想重新配置台主機。
秦昭言本來想控制下她的網瘾,但程景甯左一句“貓貓”,右一句“好貓貓”,她就覺得對不起秦鶴眠,頂着她的身份去騙了人。
而且,程景甯扔了秦鶴眠最喜歡吃的土豆。
于是,她叩了叩卧室的門,“秦鶴眠。”
秦鶴眠摘下耳機,側了側臉,表情很平靜,“我在。”
秦昭言瞄了眼她在看的直播,好像是款很火爆的槍械類遊戲,“我記得你想換台主機。”
“是的。”秦鶴眠點點頭,眉心稍蹙,看起來不大開心。
“這是怎麼了?”秦昭言笑笑,推門走進來,坐在床邊,“心願達成還生氣?皺眉會長皺紋的。”
一隻手緩緩落在秦鶴眠的額頭,随着指腹溫柔地輕撫,她的眉心漸漸松了,抿唇說:“姐姐是在補償我嗎?”
她腦筋直,學不會拐彎抹角。
這一下給秦昭言打了個猝不及防,遲疑道:“補償?”
“嗯,今天程景甯搶了我的土豆,我看見她了,她沒看見我。”秦鶴眠特别生氣,但表現出來也隻是臉頰紅了些。
“我不傻,她剛回國姐姐就給我買鍵盤,她再出現姐姐就給我換主機。”秦鶴眠擡眸盯了她一眼,小模樣有些倔,“你是你,她是她。”
她的眼睛裡藏着惶恐和焦慮。
程景甯能比得過土豆,但是比不過秦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