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協助,翻找确實順利的許多,在綠燈亮起的那一刻,笨拙的雙手終于重新擡起,一朵由紅色氣球編成的小小花束就塞到他懷中。
再然後,那笨拙的雙手迅速理好袋子,往肩上一扛,就匆匆越過人行道。
因為服飾的緣故,玩偶行走的整個過程并沒有那麼快,但等到常嶼青再擡起頭時,人還是已經到了對面。
信号燈順勢轉變,就兩人隔在兩岸。
常嶼青收回邁出腳步,出聲問道:“給我的?”
手中的紅色氣球花束高舉,即便是有兩角因為擠壓已經漏了氣,但依舊是一片靓麗的火紅。
火紅搖曳,四周的漆暗也顯得黯淡,但卻遠不及少年的那雙透亮的眼眸。
望着他的眼眸,困于繁重殼子下的姜釉白有那麼一瞬微怔。
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出于一種什麼心情,讓才做了一半兼職的她,走了兩公裡的路,來此見他一面。
一路的漫無目的,一路的小心避讓,似乎隻為了穿越人海,來見一見眼前這雙透亮的眼眸。
盡管她不确定他的等待會持續多久,但她還是來了,就像是他盡管料到她不回來,卻還是依舊等了。
感情這種東西還真是莫名奇妙,會讓人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會讓人猜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卻又會讓認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以及讓人莫名期待的期待與開心。
就像此刻她不停上彎的唇角,和對岸明媚的笑容遙相呼應。
明知道他看不到頭套下的笑意,卻笑得肆意又燦爛。
“謝謝。”
低沉而悅耳的聲音從對面傳來,她裹緊身上厚重的殼,朝前方的漆暗大步走去。
她第一次可以共情到,那種有些人隻要是能遇見就已經很好了的說法,即便是現在這樣,那也足夠好了。
她扶穩頭套,腳步越來越快。
“老闆,能借你的車一用嗎?”
突然冒出的聲響,讓本還聚在窗前偷看的餐廳老闆和小服務員一愣。
小服務員率先回過神喊道:“騎吧,鑰匙就在桌子上。”
“謝了。”身影如風閃過,又如風掠走,隻在街角落下一角殘影,像是一角缺口的月牙。
身後的老闆回過神,小服務員的腦袋就挨了一輕計。
“你是老闆還是我是老闆。”
小服務員不滿嘟囔道:“反正你肯定會借的。”
“我是一個老闆,一個無情的資本,我才不會做賠本買賣呢,要是他明天不還車怎麼辦!從你工資裡扣!”
“切,你就嘴硬吧,嘴上念叨着這些,肯定心裡早就巴不得人家去追了吧,畢竟人家可比你幸運,人家可不是單相思嗷~”小服務員一拖長聲音,立馬腳底生風般溜出門,然後對着還站在窗前那道身影做了個大大的鬼臉:“單相思老闆再見,今天的兼職就做到這裡了嗷~祝你早日也走上狗屎運,可以等到那個人~”
再然後街角就隻剩下一陣歡悅的笑聲。
“這小子,上班病殃殃,一下班跑得比兔子都快……”
老闆低罵了一聲,一陣清脆的門鈴聲就打斷了他的念叨,他頭也沒擡一下,見怪不怪補充道:“又落東西了吧,你的書包大概率在儲備櫃的第二層,鑰匙呢一般在收銀台邊,要我說你這丢三落四的毛病還回什麼出租屋,幹脆搬到樓上得了,省得到時候我還沒法跟二姨交代。
要備考就專心緻志備考,以後有的是時間留給你上班……不是你小子回來就回來了,就自己動一動找啊,别什麼事都等着你哥幫你……你……你回來了?”
門口的身影越拉越長,女人拎着一串粉白色禾雀花,輕笑道:“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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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晚我就不回去了,阿姨和學姐檢查的時候,你們幫我糊弄一下。”姜釉白摘下頭套,坐在台階上。
“你不回來能去哪啊!”于栀一聲暴裂,身後的舍友也紛紛湊上前:“靠,釉白,你不會真要夜不歸宿吧!老實交代!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姜釉白将手機後移一寸,然後掃了一圈四周,笑道:“看到了吧,隻有沉寂的居民樓,這個點半聲狗叫都沒有。你們忘了,我家就在山居市,今晚回家先對付一晚。”
“是哦,宿舍裡隻有你和于栀是本地人,那你路上一定注意安全啊。”
“别在外面坐着了,早點回去。”舍友A和B關切道。
于栀一掃畫面中的居民樓,确實可以與姜釉白所袒露的家庭住址對上,這才略微放寬心:“她們說的在理,大晚上的,你還是先早早回家,宿舍這邊有我們呢。”
“好,我這回去。”
姜釉白站起身,手中的手機也跟着一高舉,殊不知身後一輛粉嫩的電瓶車就朝她的方位疾馳奔來。
視頻通話另一頭的于栀率先發現異常,待看清車上主人時,不由激動喊道:“那不是常嶼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