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中發生了這樣的引起混亂的事情,苗嘉還想過離開時會不會受到阻攔。
畢竟這裡靠近劉雲澤住的地方,她們在來的時候經曆過好幾次檢查。
但是從醫院中離開的過程順暢到不可思議。
直到苗嘉走出醫院順着大路走出十幾米,她都沒有遇見任何一個巡檢的人。
就好像之前那些嚴密的盤查從未存在過。
這種不正常的順利讓她聯想到之前聽到的槍聲。
或許那裡發生了一件比醫院中的混亂更令人戒備的事情。
通訊器的另一頭依然沒有人回應,單調的提示音機械重複着,自動挂斷後的空白像是在嘲諷苗嘉的無能為力。
冷風吹過她的頭發,順着她的領口蔓延在她的皮膚上。
發絲和臉頰上蘇照留下的暖意早就消失不見。
苗嘉深吸一口氣仰頭,隻看見一望無際的夜幕沉沉地壓下來,半圓的月亮像是從夜幕後面鑽出來的蟲子腦袋,又像是一隻半眯起帶着嘲諷的眼睛。
薄薄的雲時而因為風的吹動從月亮上飄過去,那點慘淡的光中又被塗上一層無情的陰鸷。
仿佛這片大地上所有的生命都難逃出這深沉的夜色。
隻有風不止。
隻有風是自由的。
苗嘉閉上眼睛逃避上方的黑色,她用指節蹭掉眼角的癢意,卻意外感覺到自己指節上的濕潤。
通訊器那頭依然沒有回應,苗嘉下意識攥緊通訊器,直到一聲幽微的“咔嚓”聲傳來,她攥緊通訊器的手掌傳來疼痛,她才驚覺自己心裡的不安是這樣無法壓抑。
突然,身後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苗嘉來不及多想,忙壓低身體藏身到一旁的雜物堆後。
逐漸靠近的那些人訓練有素而且前進速度很快,看她們的身形和手上拿着的武器,遠不是醫院中會被内髒碎片吓到的警衛能夠相比。
這是劉雲澤地界上真正的武裝力量。
這是從她們到這裡後未曾在地界上見過的力量,甚至劉雲澤出現在動亂的大門口時都沒有帶這些人。
苗嘉将呼吸和身形壓得更低。
看方向這些人似乎是要去發生狀況的河邊。
派出了這樣的隊伍,河邊肯定不是一般的混亂。
這個猜想讓苗嘉心髒跳得更劇烈。
就在苗嘉沉思的時候,隊伍中的一個人突然身形一頓手電指向苗嘉這邊,随即一聲震人耳膜的暴呵傳來:“誰在那裡?”
“出來!”
苗嘉心髒漏了一拍,不由得緊繃肌肉貼近牆面。
難道自己被發現了?
冷汗從後背冒出來,她安慰自己,她又不是闖入這裡的危險分子,被發現也沒有什麼。
幾道手電掃視一般來回掃射,其中一個人打了個手勢,有兩個端着槍的人往這邊走來。
她扶住膝蓋正準備站起身,就發現燈光指向的方向并不是自己,而是更偏一點的建築夾縫中。
“等等,等等……”
一個熟悉的聲音氣喘籲籲從不遠處跑過來。
竟然是阿唐。
阿唐雙手向上舉,她像是奔跑了很長時間,但是她面對這些人時完全沒有平時的淡定和放松,她像在擔心前面的人聽不清她的話一樣大喊:“是老邱婆!那裡的人可能是老邱婆。”
隊伍中的人用槍指着她,手電徑直照在阿唐的臉上。
阿唐不敢将頭轉移方向,隻得緊閉眼睛躲避刺眼的強光。哪怕是這樣,她口中的解釋并沒有停:“紅姐說過允許老邱婆出現在大興邦地界的任何位置……”
阿唐說話間,已經有人将縫隙中的人拉出來。
燈光下苗嘉能看見那是一個過分佝偻的老人,她的頭發在強光下格外雪白,身上的皮膚松垮帶着褐色的斑點。
因為她的佝偻苗嘉看不清楚她的神情,隻是哪怕是被人這樣扯着,老邱婆動作間也沒有任何緊張。
苗嘉不知道阿唐那句“允許老邱婆出現在地界的任何位置”是什麼意思,但是看那些看清楚人後松手的警衛,想必她們是知道的。
幾個警衛迅速恢複隊形,再開口的時候雖然聲音依舊嚴厲:“大晚上你不看好她,怎麼讓她來這種地方?萬一被誤傷了怎麼辦?”
阿唐讨好地笑着:“我一不留神她就自己跑出來了,我這就帶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