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坐在她的對面,看她吃了一口後又接着吃了一口,忐忑不安的心也終于平穩下來,他緩緩從嘴裡舒了口氣。
“阿玉,不妨……我做贅婿吧?”
“噗!”
薛嘉玉嘴裡含着的面湯忽然噴了一些出來,她連忙用手放在下巴下面接住不斷滑落的湯水,趕忙将嘴裡剩餘的面湯吞了進去,繼而問:“你說什麼?你要做倒插門?我可出不起那麼多的聘禮。”
這件事情,裴硯也是深思熟慮過的。
“不用你出聘禮,我做贅婿,是想讓你更加安心一些。這樣一來,倘若日後和離,那也是我背負罵名,沒有人敢瞧不起你的。”
她連忙擺擺手,“罷了罷了,我那小破屋可迎不進那麼多的賓客。再者,就算你這麼做是為了我好,可是也堵不住悠悠衆口啊,人心難測,思想這玩意兒又是根深蒂固的,唯有我們把日子過好,才能讓别人少些議論。”
這些事情,裴硯都聽她的,他連連點頭,“好,都聽你的。”
薛嘉玉唰的一下就把碗裡面的面條全都洗劫一空,甚至還把面湯給喝得幹幹淨淨,一滴不剩,想來她确實是餓極了。
裴硯自覺地将碗筷收拾好,他瞧着此刻天色已晚,試探道:“今夜不妨留下來?”
她登時起了逗他的心思,雙手抱在胸前,故意道:“不要,留在這兒休憩,若是被他人瞧見了,那我的名聲可怎麼辦?裴大人。”
他把碗筷交給剛從外頭辦完事兒回來的金羽,裴硯将椅子拉到薛嘉玉身邊坐下,沒個正形地回應:“被瞅見了那就直接宣布我們二人的婚約,定能成為一代佳話。”
薛嘉玉暗道:此人怎可如此不要臉皮?
她伸出食指,杵在裴硯的眉心上,狠狠地戳了一下,“你這人真是沒個正形,還一代佳話呢!”
裴硯一把握住她尚未收回的食指,旋即轉而握住她的整個手心,另一隻手不老實地攬着她的腰,“怎麼不算一代佳話?有哪一對眷侶是像我們倆一樣在牢獄中初識的?”
“還好意思說呢。”
其實,薛嘉玉一直以來都很好奇一個問題。
“文溪,你當時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蓄意接近你的?”
裴硯從鼻腔裡哼了一聲,掌心輕輕拍了一下她的側腰,“我何止知道你是蓄意接近我的?我還知道你當時是故意暴露你是在洛陽長大的,為的就是讓我對你起疑心,讓我問你為何這般了解洛陽,這樣一來你就可以順利賣慘,博得我的同情心。”
薛嘉玉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這一點藏得很好呢,沒想到居然還是被裴硯這個精明的狗官給發現了。
“那既然你知道我接近你是有所圖謀,那你為何還要把我留在身邊?就不怕我是你的哪位政敵派來弄死你的?”
裴硯的視線從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邊薛嘉玉,他輕笑一聲,“就你這小身闆,還想弄死我?”
薛嘉玉的臉蛋霎時間垮了下來,她一手叉腰,一手狠狠捏住裴硯的耳垂,往外面扯了扯,惡狠狠地威脅他,“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呗。”
他立刻就知錯了,舉起雙手,像是在投降一樣,“我錯了,還請薛娘子高擡貴手,勿要與我這等小人計較了,好不好?”
最後那三個字他說得嬌嬌的,讓人聽了就止不住心軟,薛嘉玉也不例外。
她松開了捏住他耳朵的手,“得虧本姑娘宰相肚裡能撐船,否則定饒不了你。”
裴硯點頭哈腰地連說了三個“是”,繼而立刻轉移話題,“當時繼續把你留在身邊,主要是也想看看你到底想從我這兒獲得什麼。之後就發現你格外關注薛家案,便派人去查了查你整個人的生平。”
難怪有時薛嘉玉發現他說的一些話或是做的一些事都奇奇怪怪的。
薛嘉玉如今也不想去糾結這些事情了,反正陳祺已然伏法,被判處死刑是闆上釘釘地事兒了,她也總算是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打算先去洗漱,可剛邁出一步,手腕就被身後的裴硯輕輕扣住,薛嘉玉頓步回首,“怎麼了?”
“你還記得當時斜陽山上的另外一個不知名男性嗎?那個人是陳昭的侍衛,但是我們如今還未問出陳昭為何要幫助王夫人殺掉王詩。”
斜陽山上的事情分明才發生在四個多月前,可為什麼她卻覺得像是過了很久很久,薛嘉玉的思緒飄散到四個多月前,隻記得那侍衛讓王夫人把她處理得幹淨一些,其實這個人的身份她在金陵的時候也已發現,隻是當時隻顧着忙金陵案了,都忘記去揪這件事情。
但現在去揪這件事兒也沒什麼意義了,王詩和王夫人都已在地府想見,而王郃和新婚妻子正過着神仙般潇灑快活的日子,就算得知了王夫人和陳昭有關系,又有誰關心呢?
“問不出來也不打緊,反正當初王夫人自個兒也沒招,如今也不會有人再去關心更深一層的事兒了。”
裴硯松開她的手腕,眸中似乎帶着些許期許,“那你今晚若要留宿的話,就去我屋裡睡吧,别的廂房都沒收拾過。”
“那你可不要晚上偷偷溜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