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井頓了下,扭過頭,默默伸出手。
莫降石大方地拉着,和隊友會合。
莫降石的小隊和其他隊不一樣,其他隊是一起跳,一起打怪,一起回。
莫降石的小隊不一樣,一起跳,然後各自揍幾隻怪練手熱身,最後集合完成任務。
不過,這次任務是保護景井,配合他完成數據采集,還是早點集合為好。
順便……
莫降石感覺手被抓緊,他有感應地朝四周看,果然,左方有一隻一米高的可愛小老鼠。
小老鼠渾身灰色,紅眼散發貪婪,發出“嘤嘤”的尖音,四隻小短腿擺動,嗡嗡向前,幾米長的尾巴笨重得跟在後面,所到一處爛泥都被刮幹淨了,亮晶晶的。
據前鋒小姐言:此物尤為好殺。
莫降石停住,對身後的人柔聲道:“閉眼。”
腰間的槍迅速抽出,莫降石毫不客氣地射擊,“砰砰”幾槍打在老鼠的腦袋。
這一類小型變異怪物都有一個優點,移動速度很快。
但它們的缺點同樣大,很脆皮。
前幾槍理所當然不中,但這隻老鼠的移動速度莫降石大概摸清楚了。
看着老鼠得意洋洋,毫無理智厮殺的猩紅眼睛,莫降石擋在景井身前,松開景井,抽出腰間刀刃,一個用力,内藏刃出,刀變長一倍。
老鼠适合拉進距離,近戰打,但是有人要保,近戰危險程度翻倍,隻能遠戰。
幾槍打在老鼠腳邊,那灰毛耗子受驚吓,幾倍長的尾巴橫掃而來,莫降石手裡刀刃擋住,繞幾圈,扯起尾巴帶動身體,老鼠踉跄倒下。
手中槍不等反應,莫降石撥動槍下劃片,槍轉換第二模式,槍口變大兩倍,槍柄縮短變粗,莫降石扣動扳機,一個激光彈打出,炸開老鼠腦袋,一命嗚呼。
乳黃腦漿濺了一地,莫降石撇撇嘴,刀刃割開尾巴,随意甩了甩刀上的血,收起利器,扭頭去查看景井狀況。
意外的是,雖然景井捂着鼻子眼淚懸在眼眶,半落不落,身體顫動,但他沒有吐。
莫降石殺怪不像副隊,副隊殺怪向來柔和,就和他名字一樣,“燈”一般平靜溫柔,照亮一方土地的柔。
莫降石很烈,大開大合,隻顧及速度和收成,不顧好看,通常顯得血腥狼藉。
雖然他的身邊最安全,但治療和後勤在下島期間,無論如何不願意和他一起行動。
“怎麼不閉眼?”莫降石生了驚喜,連帶産生點好奇。
“我想實際觀察這類生物如何被殺死。”景井深呼吸平複心情,奈何心狂跳難止。
“我看過很多資料,但資料隻是資料,”景井捂住胸口,他的冷汗抑制不住,開始有點喘,“……偶爾視頻裡的内容,都是片段的,或者是低級怪物,沒有真正的大型兇獸。”
戰鬥過程裡,貼在身上的攝像頭不一定穩固,容易打落,能幸免于難的一般都是不需要太大動作的作戰——比如低等怪物。
老鼠的作戰視頻,景井不是沒看過,但如果現在這份上就退,那之後也必會後退。
景井自知,不算一個堅毅之人,那就隻能練。
“莫隊長,我……是來數,數據采集的……所以,任務還要繼續麻煩了。”景井的手堵着心口,施力摁壓心髒,長籲一口氣,狀态好轉。
看來隻是個膽小鬼。莫降石想。
“那麼,路還長,别迷路了,走吧。”莫降石微笑,抓着景井的手。
景井臉色還白,埋頭胡亂點幾下,順着莫降石帶的路走。
地面黑漆漆一片,老鼠的殘痕沒給這片荒誕的土地多增詭異,兩個手拉手的人,倒是古怪驚疑,和諧得恐怖,像是一款新型怪物。
至少,濯枝雨看見這一幕的時候,槍都掏出來了半截。
“莫降石,你有病吧!”濯枝雨叉着腰,氣呼呼地叫,他臉蛋還帶着嬰兒肥,根本兇不起來。
他身高一米六五,在莫降石眼中根本不夠看,提溜一下就捉住了。
景井瞅着眼熟,靈光一閃間,小聲道:“老鼠。”
對,就是老鼠!
濯枝雨這副被拿捏的樣子,和剛剛被爆頭的老鼠神似。
景井久而未活躍的思維跳躍幾下,腦補出一副貓崽子叼着老鼠崽子的畫面,嘴角沒忍住,抽動上揚。
如果把這髒兮兮的地面看成貓捉老鼠裡捉迷藏的地方,其實不可謂這裡不好,反而是一座聖地。
于是乎,景井笑了。
他笑起來沒聲音,和河豚般咋呼的濯枝雨不同的坦然,和矚目耀眼的莫降石不同的安和,他的笑是晚來的春。
久未見冬日下,渴求已久的春。
莫降石也忽然笑,他是會因為氛圍而應的人,看見景井笑,覺得周圍一陣風過,帶動了心緒,大笑不停。
濯枝雨皺起眉頭,感應到他估計是在中間被嘲弄的,氣的跳腳,直白暴露不滿。
“笑什麼笑,我會讓你們知道,你們的笑無比愚蠢!我是最厲害的!”濯小鼠捏緊拳頭,對着莫降石宣誓。
他這次下島,為得就是證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