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翻看現場的足迹複原示意圖,路硯舟分析:“沒有跟他交彙的鞋印,假若不是他中途出去将箱子運走,那麼便多半放在了倉庫門口。這樣如果有人要跟他交接,也不用進來。”
邬铮沒有對此發表意見,而是蹲下仔細觀察那枚指紋,“指紋确認了嗎,哪隻指頭?”
“右手拇指的。”路硯舟豎起大拇指,湊到邬铮身邊方便他對照。“指紋并不完整,最中間的部分存在,兩邊痕迹很淡。”揮揮手調出指紋立體圖,邬铮仔細研究。“有些淡淡的痕迹,應該不是簡單的皮脂。”
“看出來什麼了嗎?”路硯舟連忙問,神經因為這詭異出現的指紋而高度緊張。
邬铮站起來,“從痕迹來看,這不是一枚當場留下的指紋。”
“——那當然,”路硯舟迫不及待地,“我發誓,我沒來過這個地方。”
邬铮沉吟片刻,将自己的推測補充完整,“雖然條件苛刻,并且形成需要一定概率,我認為,這是有東西掉落後撞擊地面留下的印記。你需要思考一下,自己可能在哪些東西上留下過指紋。而它恰好能被死者拿到。”
在哪裡?路硯舟一時失語。指紋雖然獨特,卻實在不是什麼珍貴東西,他上班的時候到處都碰過,指紋也說不定哪裡都是。
除了一個特殊的。
“鋼筆!”他猛地抓住邬铮袖子,“案發前一天,我曾經陪李業主找過鋼筆,那天晚上鋼筆是我撿起來的!”但他很快又懷疑,“鋼筆上的指紋沾到地上進而留下印記,這種情況是不是不大現實?”
“概率小,但一定條件下可以存在。”邬铮說,“如果這支鋼筆材質特殊,你的手在接觸前又恰好摸過其他細顆粒黏狀物,在倉庫地面這種地面條件下,不是不可能。”
“細顆粒黏狀物……”這是什麼東西?路硯舟盯着指紋放大圖看,确實在印記上看到了些質地不太尋常的有色顆粒物。
到底是什麼……他雙眼放空不斷回憶,忽而不确定地問:“你說的這個黏性細顆粒物,它可以是蛋黃嗎?”
邬铮眼睛看過來,路硯舟有些尴尬地笑笑,“夜班帶的雞蛋,悄悄剝了半個,本來打算吃的,就遇到了李業主。”
指紋的存在看樣子暫時得到了合理解釋,路硯舟卻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為讓這個話題快速度過,他開始繼續往下推測,“假設指紋的确由鋼筆掉落形成,那麼死者大晚上夜跑竟然帶着鋼筆!”結合前一天死者讓他幫找鋼筆的經曆,他确定地,“對,連着兩天夜跑帶着筆——他一定有要用到的地方。”
“簽字?”路硯舟似有所悟,并結合另一條信息進行了合理推測。“不,是簽收。”
“不錯。”邬铮肯定了他的思路,“再結合他的職業。 ”
死者是一名藥品運輸監督管理員。
“所以是監管藥品運輸問題?”他很快反應過來,“但為什麼會在這裡,這也并不屬于上班時間?”
想到那輛消失不見的快遞車,一切真相忽隐忽現、似有若無。“箱子很可能是冷鍊藥品運輸箱,”他分析,“死者來這裡簽收胰島素?”但為什麼又要用他人的名字?
而假若一切與那輛巧合得詭異的神秘快遞車無關,收貨人劉全又是誰?他當晚是否看到了什麼?
“……總之我認為,目前為止的思路是正确的。”
“接下來的突破口不是快遞員就是劉全。”
但他依舊心存疑惑,“屍體運動軌迹也是個問題,還有地上的足迹。”留待解決的問題很多。
将他的困惑看在眼裡,邬铮勾唇,“找到線索不難。”
路硯舟立即期待地看他,身體也下意識湊近。他向來缺乏人與人、尤其是男人與男人之間安全距離的意識,經常走進其他雄性的領地而不自知。邬铮也說不上是無視還是縱容,總之放任了他的接近。
淺淡的香氣在鼻尖浮現,他眼神微動,視線落在對方小而明顯的唇珠上。
光屏突然嘀一聲,新消息湧入。
“屍檢報告。”路硯舟點開。“二十二點四十二分死于心髒驟停。除頭部磕碰(生活反應消失)外無其餘外傷,腎血流減少,其餘髒器無異常。”
運動軌迹與死亡時間相悖?路硯舟連忙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