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硯舟悄悄和系統嘀咕,“邬铮其實還是很好說話的,就是前搖比較長,得磨。”
「任務者,」系統不知道該說什麼,它覺得事實并非如此,卻也找不到反駁的地方,「總之他答應了就好。」
一輪彎月高懸,街上遍灑朦胧月光。
路硯舟與邬铮前後而行,月光落在他柔軟的發絲上,耳邊淩亂的碎毛都顯得無比可愛。邬铮看得出神,隔着月色撫上那調皮的發尾。
淨安裡7号倉庫與垃圾場間有約莫三十公分的狹窄過道,倉庫後面是幾棟半廢棄的老樓。每天晚上十一點,垃圾場批量處理垃圾,刺鼻的味道便四處流竄,幾乎籠罩小半條街。
這也是周邊居民如此少的原因。
邬铮提前打過招呼,小機器人掃完兩人虹膜信息後便為他們取下封條。路硯舟不太熟練地按照要求戴上各種防護裝備,邬铮動作更快一點,率先進入倉庫。
7号倉庫曾用于儲存小型貨物,因而貨架很長,每層高度不高。一進門,映入眼簾的便是這樣一排排空蕩蕩的鐵架子,上面遍布的鏽迹标志着這裡的流逝的時間。
死者的屍體并不在貨架附近,而是被發現于倉庫門左手邊,約七八米的地方。現如今屍體已經運走,僅在地闆留上有屍體外形标記。
“從現場照片看,屍體是面朝下趴在地上的,左臂被胸部壓住,右臂向後伸展。整個屍身微微左偏,”路硯舟對着光屏上調出來的資料比劃,“像是一頭栽在了這裡。”
現場的腳印很亂,除了專門被标出來的屬于死者的鞋印,還有百來個不同大小和花紋的其他鞋印,看大小,其中至少六成來自于在倉庫裡玩鬧的孩子們。
經過一天的技術分析,痕檢科還原了死者當天在倉庫内的軌迹。
然而古怪的是,鞋印顯示,死者在倉庫内進出了六個半來回,并且每個來回都以倉庫大門作為起點和終點。而最後半個來回,死者從大門走到屍體标記點附近,短暫停留後腳步出現明顯紊亂,直至俯身倒地。
“有點奇怪。”在空中比劃着倉庫裡路徑,路硯舟看向室友,“他在等什麼嗎,為什麼進進出出那麼多次?”
邬铮低頭仔細觀察地面的痕迹,突然問:“痕檢報告還有什麼?”
“說屍體栽倒前應該大量出過汗,地面上有大顆幹涸的汗滴,經驗證來自死者。”路硯舟順着報告上标出的地點指過去,确實發現屍體附近的地面上有些圓片狀的痕迹,其中以他步伐紊亂處最密集。
“沒了?”邬铮掏出一個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相機,對着地上的痕迹進行拍攝。
“沒了。”路硯舟上下翻看。“哦,對,還有指紋痕迹。”他扒拉着報告,好奇與疑惑都達到巅峰,“我的指紋也是在屍體附近的地面上出現的。”雖然他能發誓,自己從未來到這個地方。
迷你相機與光屏隔空鍊接,很快光屏上就跳出一張張放大的照片,路硯舟跟着邬铮看了一眼,不确定地問:“發現了什麼?”對比痕檢報告,他确實沒看出上面的腳印有什麼不同。
“看腳印旁邊的地方,”邬铮虛虛一指,“有四個很淺的L型。非常淺,以至于很容易被當做蕪雜的幹擾忽視。”
“我認為,這裡曾經有一個箱子,或其他類似箱子的東西。”
順着他的指尖看過去,路硯舟也終于發現了那四處痕迹,“是哦,确實有點像。”
“但痕檢報告上為什麼沒有提到呢?”
刻薄地冷嗤一聲,邬铮嘲諷地勾唇。
“人工智能對特殊細節的把控存在偏差,并且會因為數據庫裡的信息被動陷入某些怪圈,這麼明顯的謬誤,可惜沒人發現。”
他侃侃而談,似乎對智能機器人不滿已久:“假如輸入的指令強調了收集并還原現場的生物痕迹,那麼非生物的痕迹往往會被漏掉。這種情況尤其發生于人工智能先入為主地認為某些信息不重要的時候,而據我所知,大多數時候它們都非常有主見。”
“欸?不是說警務機器人在實際使用中表現良好嗎?”路硯舟不解地小聲嘀咕,“不然機器人收集一遍後,再讓人類實地确認一下?”
邬铮更是回以冷酷一笑。
“如若人工智能的錯誤還能被原諒——鑒于它們起源于純粹的數學,那麼謬誤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大多數人對信息搜集和分析的能力更是不值一提。”
這話說得可有失偏頗了。
似乎知道他不贊同,邬铮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假設箱子存在,進一步推出,死者生前來回應該是為了運輸箱子,或至少與之相關。至于從門口進出的幾趟究竟在做什麼,恐怕要找到這個箱子才能知道。”
“但周圍沒看到大小差不多的箱子。”路硯舟很快接上他的思路,“以他的死亡作為結局來看,要使箱子最終不被看見,而他卻悄無聲息死在這裡,肯定是之前幾趟裡,他就把箱子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