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峰十三寨的修士,沒有一人不喜歡和他交際。就連碌碌無聞的散修,都或多或少受過他的幫扶。
在問道宗内,名聲如雷貫耳。放眼整個丹霞峽,無人能出其右。
怎一朝翻覆天地,便是溫雅也忘了,禮儀也忘了,撕下臉皮,居然連基本的人都不做。刨除了道貌岸然的表皮,活脫脫一衣冠禽獸。
被人持兇傷人,狠狠磋磨了一遭的解裁春,小心肝都發顫。
她欲往後退,偏手腳不聽使喚。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好似長在同一個身體上,各長各的,沒一個能調得動。
溫孤懷璧一進場,打的就是截斷人退路的主意。
與他對陣,隻要他決意比拼,必然三思而後行,先行切斷敵人後路。把人往死裡逼迫,禍害到人身無立錐之地,隻能與他面對面硬扛。
譬如,在青平縣。問道宗尚未下達誅殺解裁春的任務,他就為了方便控制,持劍直取她的咽喉。
與他春風和氣形式作風相反,招招狠厲的劍術沖着人的七寸而去。
在他的理念裡,劍是殺人武器。他亦同。
平時叫溫和的刀鞘裹住了,不代表會阻礙他出鞘時的鋒利。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溫孤懷璧審奪着解裁春退縮的模樣,面色一冷,扯着人的腕子就往前拉。大有拽痛了,拉斷了,甯願廢了她的手腳,也要她老老實實挨一頓訓,吃準了教訓的用意。
“瞧你那畏畏縮縮的樣,哪點做得起我家的兒媳!”
怎麼又扯回來了?一通稀裡糊塗的囫囵話,反反複複地說,倒成了她的不是。
不摁着她腦袋,要她承認自己莫須有的過錯,今天這茬就敢情過不去了?
“哪有的事。”如果說前頭是被氣笑了,現今的解裁春隻能說得上是強制陪笑。她是真的被性情陰晴不定,動不動懲罰人的溫孤懷璧折騰怕了。
不順着他的意願行事,哪曉得他還能整出什麼幺蛾子。
就這,還溫文儒雅大師兄。問道宗的人都是瞎的呀。被他欺騙了那麼久的自己也是。
她就不應該引火燒身。如今就得經受烈火焚身之苦。
“我可貞的,從貝殼裡剛刨出來的珍珠,都沒我這麼真,如假包換。”
“哦?”
溫孤懷璧一手托着下巴,豐神俊秀的面貌不動如山。人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單挑了眉梢,冷淡地朝她看過來。自有無窮壓力籠罩在被施壓的人頭頂。
“那就證明給我看。”
這玩意,還能證明的?解裁春被他一頓出其不意的操作,攪得一團糟的思路,愈加混亂。
“果然是窮鄉僻壤出來的,連驗證貞潔的方子都沒學過。”兩側的仆人又在說小聲話了。
明明是私底下交流的竊竊私語,卻能每一句都準确無誤地傳入她耳朵,咬字利落,字字流暢。明顯就是在敲打她的。
解裁春躊躇着,沒能及時展開行動。按着手腕的力度逐次增加,大有當場扼斷的打算。
能和主煉無情道的劍修,一群無情無義的家夥們結伴同行的唢呐匠前輩們,都是鐵骨铮铮的人呐。解裁春連忙按照他們的說法,解開衣帶,抽了抱腹。
而溫孤懷璧由始至終,端坐如松。帶着品鑒山水畫一般的神情,挑剔着她的行止。
不知情的,還以為他是與民間大家品茶論道呢。
被品鑒的解裁春,可沒有與有榮焉的念頭。隻想着出去後,打得他垂耳下首。
等到剛入門的兒媳,順滑得像剝了蝦頭的生鮮,放在蒸籠裡,爚出嫩白的肌理。溫孤懷璧這才止住了手,鞋頭踢了踢解裁春膝蓋,是一聲不容置疑的指令。
“繼續。”
解裁春不動。
教不來的愛寵,難不成要溫情脈脈?不,要斷了她的飲食,抽打她的皮表。讓她見到他就生畏,看到他就知痛。連逃跑的念頭都不敢想,隻能抖着小腿肚,瑟縮着等他來恩寵。
溫孤懷璧張口,咬住解裁春僅剩的一隻,尚且完好的手腕。
鍘刀狀的牙關毫不留情地咬開體表,頃刻刺破流動的血管,切斷交錯的經脈,磕到了硬邦邦的骨頭。
腥甜的氣味在口腔裡蔓延,他就拿她當女兒紅來飲。
極速流逝的血液,宣告着她的抗拒淺薄到可笑。解裁春猶如被血蛭纏住的漁民,不被對方痛飲飽嘗一頓,食髓知味的牲畜絕不輕易脫體。
解裁春忙道:“我解,我解,我解還不成嗎?”急切的聲音都帶出了哭腔。
她在紮彩坊醒來後,有師兄愛着,師父護着,出門曆練,巡查探訪也有費清明庇佑,就沒吃過這般大的暗虧。
不僅不能主動往外吐,還得裝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往下咽。
溫孤懷璧狠命地吸吮着嘴邊咬開的經絡,似要将之全數吞咽入肚。
片刻,方才松開口,展示着她的手腕。殷紅的血痕紅豔豔,似漫山遍野盛開的映山紅,為失血的腕部增色。
曆來人人稱贊的正人君子,褒衣博帶,嘴角暈開一抹紅,“這不就有了嗎?守宮砂。”到底是引車賣漿的農婦,事事都得勞煩他來親授。
他能怎麼辦?隻能細緻地、貼心地教導教導他這位妄圖魚躍龍門的好兒媳。
要她徹徹底底領會到頭,高門大戶的兒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
等解裁春義憤的寬衣解帶,一身清涼地跪在他身前。溫孤懷璧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兒媳的姿容、外觀,如若在大雅之堂暢聽絲竹管樂。
他單臂抱起終于對着自己敞開了,無有遺留的解裁春,坐在膝上,面對面就能聞見撲鼻而來的女子馨香。手指一彎,撫去她面頰墜下來的淚,放進嘴巴品嘗。
帶着點澀意,嘗着并不十分美味。卻勾得人想要一品再品,無限回味。
溫孤懷璧将人摟緊了,又故意張開腿。使得依照他的擺布就座的解裁春,喪失支撐點,直往下墜,隻得慌不擇路地往他懷裡躲。
貼身的佩劍鋒芒畢露,不做人的滋味窮妙極巧。解開了束縛的溫孤懷璧,勾起她的下巴,“來,說說,你進了溫孤家,犯下了何等差錯?”
“我出言不遜?”
“錯。”
“不敬郎君,拂逆長輩?”
“又錯。”
“還請公爹明示。”
溫孤懷璧才像一個賢能的、得體的長親,寬闊的身軀牢牢籠住處事稚嫩的兒媳。揚起了笑意的面容,宛如入耳了就再遺忘不掉的諄諄教誨。
“你錯就錯在,不該解開慾望的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