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眨眼,通體變成真叙詩的外貌,“從今個起,我就是問道宗,落花峰弟子,真叙詩。”
既然有了似模似樣的替代品,原來的物品就一無可取。
擱在賽陀螺腿彎下的手,打了個響指。正主真叙詩就被胸口忽然燃燒的火焰,活活燒死。
新·真叙詩,盯着想辦法破局的關照業,眼眸露出一點贊賞,也僅是一點。問道宗大弟子溫孤懷璧挖空心思提高弟子們的生存率,同時也降低了他們對世事險惡的警惕性。
太能兜底,則意味着墜落的無期限。訓練過程中難免懈怠,錯估了出山的風險。
問道宗新晉弟子習慣了倒下就有尊長扶持,無從領悟底下接住他們的,不僅有長枕大被,還有壁立千仞。
“關照業。”男人喚出了她的名字。
流轉庭售賣的龍虎榜排名,花費兩千魂玉就能買到。畫像、姓氏招數、樣樣齊全。人的私密性價值千金,但千金還能買斷人的性命。
“你當屬全場問道宗弟子裡,綜合能力最強者。那就勞煩你幫我掃下尾,楚人營帳,一個不留。”隐含的信息是包括問道中師弟師妹們在内,絞殺幹淨。
“你……做……夢!師姐才不會那麼做。”
被鑫南枝捅了個對穿的白慈溪,企圖掙紮。她咬破牙關,死命抵禦大範圍的精神侵擾,痛恨到七孔流血,“我們問道宗的人,才不會敗在你一個藏頭露尾的鼠輩手下!”
“等大師兄回來,定要你個邪修好看!”
“邪修?”真叙詩歪着頭,左右打量。“哪有邪修,沒有啊。”
他是寬宏大量的君主,耐心地指導迷途的孩兒歸返。既然問道宗緝拿唢呐匠的緣由不夠充分,他就幫他們充分。
“是唢呐匠收繳了你們的武器,讓你們無兵可依。與她相好的溫孤懷璧,察覺自己真正的身世,與她男盜女娼,殘殺醫修,荼毒平民,妄圖重現當年連玦雙璧的風光。”
“問道宗二十餘名弟子,皆亡于他們手上。你也不例外。”
真叙詩似真似假地掉了幾顆鳄魚眼淚,擡手示意,“關照業,完成你的使命,把悲報傳于十業大界。讓大家夥一起做個見證,最後無顔面對師長,悲怆離世。”
“來,動手吧。”
被點名的關照業,不由自主地聽令行動,單手扼死師妹鑫南枝。
鑫南枝喉骨斷裂,整個頸部拗成了歪脖子樹。扒拉着她手掌的手軟了下來,人被吊在半空,像條軟趴趴的泥鳅。
一行熱淚沿着眼角墜下,關照業眼裡的清明徹底被渾濁取代。喪失唢呐匠控制的刀兵,聽從诏令,重回持有者手中。
戰鼓重鳴,厮殺聲起,帳篷塗染上了夕陽的紅,被刺穿心脈的白慈溪,撐着最後一口氣,抓住賽北金裙擺,勢要問個究竟,“為什麼……”
“大概是因為,”賽北金仰望着天際掠過的飛鳥,輕飄飄的回複仿佛隻是她一廂情願的幻聽,“人類已經沒有未來了吧。”
除開問道宗弟子之間的打鬥,修真之人對凡人士兵的屠殺,完全是碾壓級别的。
好比裝備精良的騎兵,對上凡胎□□。極具破壞性的馬蹄,輕輕一蹬,就能橫空踹死三個人。無情地踏過落敗者胸膛時,簡易地把新鮮的生命,榨成裹着蛋皮的三鮮豆皮。
輕輕一捅,就會流汁。
肉餡的軀幹襯托得支撐人體的骨架,像是輕薄嘎嘣脆的豆腐皮。稍有不慎,腸液、胃酸漏一地,混合着糯米、香菇、蝦米、胡蘿蔔丁、藕塊。
閑夢落在此時趕至營帳,“申屠何在?”
“這不就來了嗎?”申屠端鴻亮出喪膽遊魂幡,懸在高空上,吸取死者軍隊的魂魄。“催催催,催命啊?”
她從後,一掌洞穿回營的楚人将帥腦殼。确定把人殺死了,方抽回右手,吸食着手指上沾染到的腦漿、腦髓。
然後蹲下身,左手畫陣。左掌五指第一個指節向下驅,掌心向上一拉,拽起沖天的煉屍大陣。
連滅八個國家的楚人軍隊,皮表紛紛融化,露出底下森森白骨。集結近百萬骷髅兵嚴陣以待,掌控權歸煉化者所有。
申屠端鴻點了點同樣化為骨骸的将帥腦門,問他姓名。
“秦明謙。”
豎立西楚的戰旗,被從中劈斷一截,驟然倒塌。橫着問道宗弟子屍身的營帳,熊熊燃燒。滾滾黑煙,直上雲霄。
殺光楚人士兵,乃至全場同門的關照業,依照指令,毀屍滅迹。
姗姗來遲的本命劍,握于掌中,卻是用它來削下自己頭顱。
“随水峰大弟子溫孤懷璧,殘害同門。蘇爾奈門人解裁春,辱我宗人……”
剛剛哺育出劍靈的寶劍,劍身震顫,不願對劍主下手。而被人操控的傀儡,狠心泯滅新生的靈體,鋒利的劍刃嵌入皮表,砍到一半,卡進頸骨。
“還望各位尊長,替弟子們報仇。弟子不孝,師恩來世再報。”
尖利劍刃一砍到底,一顆頭顱順着刀口滾落,砸出幾步路。渾然是一顆爛熟墜落的大西瓜,能從凹凸不平截面處,看到内裡通紅的西瓜瓤。
親口交代的遺言是長了翅膀的燕雀,順着玉牌傳遍十業大界,舉世嘩然。